呼厨泉心说这话倒是不错,问题袁、曹之战到底啥时候开打呢?袁军会不会真的杀来河东郡呢?要是袁军先等我们饿得半死了再来打,我们哪儿还有力气去挣朝廷的赏赐啊?“倘若无贼扰边,却又奈何?”
是勋笑道:“无贼扰边,更佳。则请单于出河东以向太原、西河,以清贼氛,沿途所得,难道朝廷还会征其贡赋不成么?”终究袁、曹还并没有正式撕破脸,某些话是勋也不好说得太过明白,所以都用很空泛的“贼”字来指代袁军,相信匈奴人再傻也能够听得懂。他的意思,是要呼厨泉挥师太原郡,打击袁绍的侧翼,以战养战,从战场上去获取所需的物资。
去卑留了个心眼儿,有些犹豫地问道:“昔是太守责左谷蠡王在雒阳劫掠百姓,前又责我在平阳破坏耕织,若我劫夺太原、西河。其朝廷不罪乎?”你现在为了削弱袁氏,怂恿我们去抄掠别郡,将来会不会揪住这个小辫子不放啊?
是勋微微点头,心说去卑你果然比呼厨泉聪明,虽说我并没有卸磨杀驴的想法。但也不希望你们真的把太原郡、西河郡杀掠一空,就算不考虑朝廷和曹操的威望,也得为平民百姓的生计着想啊。况且,我若真的借了匈奴兵,肆意蹂躏汉地,后世又会怎么评价我?起码在两千年后的网络上。“汉奸”这顶帽子怕是摘不掉吧。
但他对此早就有了腹案,当下抚慰去卑道:“太原、西河百姓亦朝廷子民,岂可抢掠?然吾闻两郡多贼,即豪门世宦亦多与贼有所勾通,卿等剿附贼之奸民,取其赃物以资供军。孰谓不可?况小民百姓安有钱粮?高壁屯围之中,自储万贯,得之乃有益也。”你们去抢地主,抢豪强,抢世家好了,这是我乐见其成的。最后又加上一句:“彼等既附贼,即可杀尽。自无可向朝廷诬告卿等。”这年月就是民不举,官不究,你们只要把豪强都杀光了,没人去向朝廷告状,就不怕有小辫子落到政敌手里啦。
呼厨泉闻言大喜:“受教了。”匈奴兵来到平阳以后,本来就主要靠劫掠为生,只是这两年既劫不动曹操,又不敢劫袁绍,所以才一日穷过一日。如今可以打着曹操……啊不,朝廷的旗号公开去劫掠袁绍。那还用发愁粮食不够吃吗?再者说了,袁军若来打平阳还则罢了,若是不来打,正说明袁绍没空搭理自己这支小小的四县武装,那不趁机去咬一口肉下来。要更待何时啊。
然而就见是勋微微叹了一口气:“并州多贼,非止太原、西河也,两郡之贼有卿等征剿,则河东侧翼无忧。然若西河贼自北来侵,奈何?故吾招募士卒,欲为守御之计,亦与卿等同,为钱粮不足而忧也。”倘若袁军不走汾河谷地,从西河郡直线南下,那就指望不上匈奴兵啦,我得自己挡,可是河东郡府钱粮有限,征不了太多兵,这可怎么办呢?
呼厨泉心说来了,要正式开条件啦。可是你究竟想要些什么呢?倘若只要一二百兵、几十匹马、几百只羊,就算没有单于金印做交换,就算不亲身前来,连张既都不必要来,派个小吏来索要,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我也说给就给了。再多我可给不起啊——可是要就这么点儿东西,偌大一个河东郡,哪儿抠不出来?还用巴巴地跑过来跟我要?
“吾等自欲相助太守,然府库实虚也。”
是勋长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吾闻平阳四县之土著,亦有不识耕织者,匈奴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不如与勋。”
呼厨泉闻言,不禁和去卑对望了一眼。确实平阳等四县的汉民,不全都是农民,还有很多士绅、商贾、工匠,等等,呼厨泉心说你知道一时间拿不回四县的掌控权,也不好直接派遣官吏——派来了我也不会让他管事儿,而且估计没人敢来——所以想把本地士绅接走,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但问题是,有些人我是肯定不会放的,咱得把话先说清楚喽——
“吾等居此,亦须医者、铁匠等,恐不便与卿。”别的匠人也就罢了,这医生和铁匠,前者能给自己甚至给牛羊看病,后者可以打造兵器,都是匈奴人拼死都要抢到手的活宝,怎么可能还给你?
是勋心说我还真瞧不上这小小四县当中寥寥有数的几个医生和铁匠——看起来,你们并不明白我究竟要些什么人,要来做什么用?那最好啊!
“吾前检索郡府计簿,四县之中,不识耕织者,不下三千户。今止向单于求二千户,可由单于自选。”他特意加重了这个“户”字,你得一家一家地给我,不能拆散了给我,一则家庭离散之人不可能安心为我服务,反而我还要花精力去安抚他们,二则你要光给我几千女人、孩子,不给我一个成年男子,那可不成!
呼厨泉沉吟少顷,终于首肯了:“诚如君命。”
PS:今天两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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