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宽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麋氏因其土著,而恨曹氏为客;曹氏世代豪门,而嘲麋氏为贾竖……这便是陶恭祖最放不下心来的地方……”
是勋在内心窃笑——还用你说吗?这我早就猜到了。根据史书记载,陶谦临终之时,放弃自己两个儿子不传基业,却偏要把徐州让给一个外来户刘备,据说就是麋竺给传的话,并且亲自捧着州牧的印绶到小沛去献给刘备的。后人议论,都觉得其中大有阴谋,应该是麋竺为夺权也好,想保徐州也罢,假传了遗命。可是很多陶谦旧将对此深感不满,所以后来曹豹要迎吕布入州,把刘备赶跑。只是史书上没记载这曹豹原本是外来户,对于麋、曹之间矛盾的根本缘由更没丝毫透露就是了。如今听是宽一说,确实在理,这年月地方保护主义很强,本地士人往往瞧不起外来户,而士大夫也往往瞧不起做买卖行商的家族,所以麋家才会和曹家不对眼,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可他还是不明白,是宽跟自己说这些究竟是何用意?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家打算抱着曹豹的大腿,一起去对付麋竺不成吗?要是那么着,就得想尽办法,不让刘备入徐州啊,否则到时候麋家势涨,曹家和自己的是家肯定倒霉……倘若历史不受蝴蝶翅膀的影响,继续按惯性发展,说不定自己将来还得在吕布手下讨一阵子生活呢……是仪究竟是什么年月跑江东去的啊,怎么彻底地想不起来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是宽接下来竟然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曹、麋不合,则徐州不安。而要想徐州安定,都在你我兄弟身上。”
是勋一头的雾水:“三兄究竟想要小弟做什么,请明言吧。”
是宽莫测高深地淡淡一笑,突然间再度瞬移:“宏辅适才见那曹家的女公子,不知印象如何?”
是勋悚然一惊:“难、难道三兄想要小弟与曹氏联姻……”
“正是如此,宏辅果然是聪明人,”是宽欣慰地笑笑,“倘若宏辅能与曹家联姻……麋竺恰有一妹,尚在闺中,陶恭祖愿意为愚兄前去说亲。到时候我是家便与曹、麋两家相为姻戚,从中周旋,要使两家和睦不难。”
我勒个去~是勋心说你打得好如意算盘!可是为什么偏要我去娶曹家小姐,你倒去娶麋竺的妹子呀,倒过来行不行?
曹豹终究在史书上是打酱油的小角色,他的闺女虽然长得还凑合,小模样也挺喜人的,终究不是天姿国色……貌似根据演义上所说,这位曹小姐后来是送给吕布当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所本。而那麋竺,家财万贯,就是徐州首富,据说后来刘备被吕布赶出了徐州,就全靠着麋家的财力才得以重整旗鼓,说起含金量,麋字招牌可比曹字招牌闪亮得多了——又不是现在还呆在东郡的那个曹家。
而且麋竺的妹子,那可是后来跟了刘备的麋夫人啊。正所谓“唯大英雄最好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曹操、刘备,那都是色中恶狼啊,曹操最好人妻,刘备就喜欢皮肤白的女人,在徐州纳了个甘夫人,整天把她跟尊白玉美人相提并论,晚上也不知道是搂着美人玩儿玉人呢,还是搂着玉人玩儿美人……总之,刘备的眼光不会差,估计麋夫人也肯定是当世绝色哪。
要是能提前抢了刘备的女人,那该多有成就感啊。可他喵的是宽偏偏就想霸占这份成就感——话说麋夫人落在你手里,你也压根就感觉不出什么玩儿名女人的乐趣啊,还不如给我呢……
所以,倘若是宽开口就说自己愿意娶曹家小姐,让是勋去娶麋竺妹子,说不定是勋还真就动心了,可实际上易地换位,他是真不想娶曹家小姐。不是说曹小姐不漂亮,她虽非绝色,也肯定及格,加上那健康的肤色和异样的相貌、风韵,说不定还能多加一二十分。可是跟打酱油的曹豹结亲,自己从前可根本没有想过唉……能不能再稍微高上那么一点儿,让自己傍着丈人,对未来能多上点儿盼头?
可是是勋还来不及拒绝,是宽先就自说自话地敲定了:“我已与大兄、四弟商议过了,并且寄书与家父,如此美事,料他必然应允。”
我靠来,原来早有预谋!那你还特意让我见曹小姐一面干嘛?还假模假式问“印象如何”干嘛?不管我对她的印象是好是坏,哪怕曹小姐是个瞎子、聋子,是凤姐减三分,你们不早就决定了嘛。还写信给是仪,不用问啊,跟曹家联姻,有助于是家在徐州站稳脚跟,是仪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哇!
转瞬之间,是勋终于明了了今晨那一幕“雪中偶遇”的桥段,完全是面前这位是导安排好了的,自己还懵然无知地假装眼含热泪演了出戏,原来不光光自己,那位曹小姐也是演员啊,而是导干脆自编自导自演哪!我靠自己已经对这位三兄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没想到还是中了他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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