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宗房长孙,县试、府试都顺顺利利过了的小童生,沈家又一个读书种子,就是这样下场,沈珺这个嫡亲叔叔如何能不恨?
去南昌,与其说要去找人,更多的是为了报仇。要不然沈珺自己心下难安,也无法跟胞兄与嫂子交代。
“那边到底是藩王……”沈琦并不看好沈珺的冲动,就算是朝廷那边,即便现在知晓宁王有嫌疑,可想要处理也要找证据,更不要说沈珺不过一个举人,千里迢迢过去,能怎么对付一个藩王府?无异于以卵击石罢了。
沈珺失笑道:“琦二弟想到哪里去了?我最是贪生怕死的性子,难道还会直愣愣冲过去喊打喊杀不成?”
沈琦不解道:“那珺二哥过去,是想要如何打算?”
沈珺压低音量道:“不管这次能不能找到宁王证据,既是露了行迹,朝廷就再难以容下了,总有处置宁藩那一日。宁藩移封南昌府百余年,分封的郡王府、将军府百十来个,早已将南昌府当成了自家后花园,如何肯老老实实听命。到了那时,少不得要鱼死网破,闹腾一场!”
沈琦不赞同道:“君子不立垂堂之下,既是珺二哥知晓那边要不安生,作甚还要身处险境?”
真要战乱,就是好人也难免受池鱼之殃,更不要说沈珺这样腿脚不利索的。
沈珺目光烁烁,脸上难掩野心:“我活了三十多岁,今日总算明白了,男人不可一日无权,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若是你我兄弟有官身,赵显忠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我若是在读书上有天分,当初也不会半途而废,如今只能走走捷径……”
这是要去做间,想要趁机收集宁王反迹作为晋身证据?
沈琦目瞪口呆,同素来有上进心的沈珺不一样,他是真的性子淡泊,可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沈珺受难后萌生出的野心。
不管怎么样,经历了生死磨难出来,有个念头支撑总是好的,这样想着,沈琦就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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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灵棚里,沈瑞坐在角落里吃茶,面容带了几分疲惫。
沈瑾在旁,忍不住关切道:“之前全三哥不在,你多出些力也是应当的,如今既然全三哥回来了,你也当歇一歇了……过了今晚,你就回四房歇吧?”
至于宗房那边,沈海夫妇的性子,实是叫人亲近尊敬不起来。
沈瑾一时忘了张四姐,沈瑞却记得,道:“是不是叫人催催老师那边,总不能任由张四姐儿鸠占鹊巢?”
为了张四姐在四房,这几日连带着沈瑾都是歇在五房这边的。
如今沈全回来,沈瑞能轻快些,沈瑾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五房不回家。
沈瑾想起张四姐儿,不由皱眉。
长寿匆匆进来,神色古怪,道:“二爷,瑾大哥,源大老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