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宗房门口,贺老太太叫停了马车。更多小说 ltxs520.com
换做以往,有贺老太太这长辈在,贺家马车自然能直接进了大门,眼下母子两个既是为了求情而来,自然不好托大。
贺老太太颤悠悠,搭着儿子的胳膊下了马车。
沈海夫妇与沈理换了素服,正出门要往五房吊孝。因为五房与宗房距离不远,走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也没有叫人预备马车,安步当车出来,不想却是正与贺家母子碰了个正面。
贺氏想起儿子的瘸腿,望向贺家母子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并不知这其中还有藩王之事,只当真的是堂弟“谋害”沈家三子,如今“事情败露”,钦差大人才会叫人缉拿堂弟。眼前这哪里是娘家人?这是她的大仇人。
贺海却是习惯性的上前,道:“是伯娘”招呼出口,察觉不对,止住脚步,脸上讪讪,多了疏离。他倒是晓得,沈家如今境遇不单单是因贺二老爷的缘故,可既晓得贺二老爷交游广泛,之前心里多少还存着点小念头,以为堂小舅子即便没有明着插手,也多少会照拂自家儿子一些,会保全沈珺一二,可这挑了脚筋就是照拂?虽说大夫已经检查过,说沈珺脚筋并未全断,还有治愈的可能,可那也只是可能。
眼看着沈海与贺氏如此模样,贺老太太心急,含泪道:“大姑奶奶、大姑爷,我那孽障也是你们两口子看着长大的,他年轻气盛、好争个长短不假,可要说有害人的心思,也要有那个胆子不是?”
沈海看着老人家白发苍苍的,想起自家岳母去的早,妻子早年多赖这位伯岳母教养,心中到底有些不落忍,移开眼睛,虽没有接话,神色已是稍缓。
倒是贺氏,怒火中烧,听到这些,只当狡辩,尖声道:“没有胆子?为了银子,还能差胆子!那是黑了心肝的畜生,为了银子六亲不认!又不是头一回,还道什么无辜?当年沈家四房孙氏,修路搭桥,帮老扶幼,周济孤寡,这松江城内外谁人不念一声好?偏生这贺二老爷,为了孙氏的两家织厂,设局谋划,拉了沈家好几房人下水,将孙氏遗产瓜分得干干净净,半点也没给孙氏亲子留。要不是当年蒋知府在,让了知府太太出面做主,可不就是叫他随心顺意?还有沈家三房,城里的旺铺、城外的良田,如今又在谁的名下?是啊,胆子推出四房的大傻子,谋夺族亲产业的名声别人得了,他只暗地里捞好处。这天下再没有旁人家?还是几辈子的冤仇,作甚只盯着沈家一族祸害?有了一回二回还不够,偏生还来第三回,连通倭的罪名都扣上,这是要将我们沈家一锅端啊!”
这宗房周边,住的都是沈氏族人,听到宗房门口动静,出来不少人看热闹。
待知晓是贺家母子来了,不少族人也在观望宗房的态度。这次沈家子弟被拘押之事,沈海不出头,等到沈理回来才稍有作为,已经引起不少族人不满。要是这次时候,族长夫妇依旧亲近贺家,大家少不得愤愤,要质问一二。
不过,真目睹贺氏指着亲伯娘厉声质问,围观众人有觉得痛快的,也有觉得不自在。到底是书香传家,礼仪之族,不管害了沈家人的是不是贺二老爷,眼前也不过是一个白发苍苍老太太,贺氏这般叫嚣也违了长幼尊卑之道。
沈理没有看沈海,依旧直直地看着贺氏,轻声道:“瑞哥儿与珏哥儿一起上京,一起入嗣二房,可瑞哥儿还在,珏哥儿殇了,你以为是瑞哥儿害了珏哥儿,所以将瑞哥儿当成仇人。”
贺氏被揭破心中阴暗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终究没有开口否认。
沈海摇头埋怨道:“你怎么有这糊涂心思?说到底都是命,关瑞哥儿什么事?真要怨,也是当怨我们这当爹当娘的,真要疼儿子,作甚就舍得出继?”
贺氏这几日对沈瑞的疏离,沈理早就不满,只是因为他回来是解决沈家危机的,不好直接搬出去,否则落在外人眼中就是沈家内部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