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闻言,松了一口气,要真是三房其他人也涉及其中,即便是五服堂亲,以后也没法相处了。沈栋与沈琦妻儿失踪,生死不知;六房子孙被害,八房老太爷因惊骇病故,这都生了大仇。要是三房其他人真牵扯其中,那沈海只能将整个三房除名,否则沈氏一族就要散了。
眼见着沈海将重点放到族中安定上,沈瑞想起一事道:“绑架琦二嫂母子是为了将五房拉下水,那绑架小栋哥儿是为了什么?只是单单为陷害珺二哥?那样的话,直接将小栋哥儿害了,不是更是铁证?”
沈海与沈理听了沈瑞的话,都若有所思。
“可怜天下父母心,竟像换了一个人。”想起贺氏向来端着架势,标准大家冢妇模样,沈理感叹道。
“不知珏哥儿出事时,她是否也这般心疼?”这句话沈瑞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太过小肚鸡肠。这世上父母子女也是要讲缘分的,偏心的父母常见,沈珏早已离世,自己计较起也没有意思。
长江刀鱼,天下闻名,眼下又是吃刀鱼的好季节。可族兄弟两个实没有什么心情,加上贺氏唠叨半天使得鱼肉变凉生腥味儿,两人不过动了两筷子就放下。
“不知钦差是哪个?”沈理道。
要是按照朝廷以往的博弈,松江知府与贺家是李阁老的人,沈家是谢阁老姻亲,那最终下来查案的钦差多半是第三方刘阁老的人。可是现在朝廷格局,依旧是三阁老三方鼎立,可皇帝却不是先皇那样“垂拱而治”,到底能派谁来,沈理也猜不到。
“会不会是锦衣卫?”沈瑞想了想道:“若是那样,许是就要难应对了。”
沈家虽是仕宦之家,却是文官,锦衣卫是武官,两面不熟。
沈理皱眉道:“皇上性子随性,到底会派什么人下来,还真说不好。”
皇帝的性子是一回事,谢阁老与李阁老的博弈也是一回事,要是谢家坚决庇护沈家,那在钦差人选上就不会缄默,不会让对沈家不利的钦差下来;可是谢阁老真的会坚决庇护沈家吗?沈理也没有把握。
要是看重沈家的潜力,为了沈家两状元、几进士庇护沈家,那沈家以后对谢阁老感激涕零;可沈家并不是寒门小户,沈家子弟或许会有一二依附谢家,却不会阖族相投。
谢阁老家亲族,有阁老的弟弟谢迪是弘治十二年进士,现在为兵部员外郎;儿子谢苤是今年三鼎甲,如今在翰林院为官。谢阁老其他儿子有的在乡下教化族人,有的在京城恩萌个小官在父母跟前尽孝,当然无法与已经取得功名的谢迪、谢苤叔侄相比。
谢阁老是三阁老中最年少者,可也是将花甲之年,可谢迪、谢苤叔侄都要熬资历,十年八年接替不了谢阁老的在朝势力;只有沈理,是谢家半子,状元出身,资历年岁都差不多了,正适合做谢阁老的接班人。
前提是,沈理依旧依附谢家,且能继续提挈谢家叔侄,不能说以后将手中的势力交出去,也要做到共享。
要是沈氏一族在后做沈理后盾,沈家子弟眼下看起来可是比谢家更出色,那还有谢家什么事?
谢阁老既是恩师,又是泰山,沈理并不愿意恶意揣测,可也不会真的相信翁婿之间只讲恩义,没有利益算计。
想到这里,沈理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