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才长吁了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耷拉着脑袋道:“好,我听六族兄的!”
倒是沈海,越发激动,对着沈理道:“六郎,都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束手旁观了!我晓得早年九太爷不公,委屈了你们母子,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如今可不是计较的时候。”
沈理皱眉道:“我若是旁观,就不会走这一糟,只是没头没脑,总不能稀里糊涂就去找赵知府。沈琦既是因如此罪名被拘拿,那沈珺、沈玲两个是因何罪名?”
“沈玲如今也算独当一面,将一间布庄打理的井井有条,去三月更是接了一单大生意,直接卖了两千因库房淋雨霉变的匹布去,竟是半点没有损失,按照正价卖出去。却是没想到,那批布是倭寇所购,有人认出引倭寇在街上烧抢的,就是沈玲年前招待过好几日的大客户,告到了衙门。倭寇身上穿的,正是沈玲布庄卖出去的霉布。就算沈玲否认,可人证、物证都在,说他不知那客户底细,也成为推脱之词!”沈海摇头叹息道。
沈瑞并不赞同这个猜测:“他们兄弟两个如今在南京,身上又都有功名,前途正好,怎么会如此鼠目寸光?”
沈海点头道:“老夫先前也琢磨过,到底是何人设计此事,原本是怀疑贺家,两家毗邻而居,下人们互通有无也是寻常,可眼见连珺儿都牵连进去,就晓得不好。可沈家向来与人为善,就算得罪人,也不过是哪个房头之事,如此一房不剩的受牵连,这仇怨就不是一家一户的事。不过贺家那边也未必清白就是,在衙门作证沈玲勾结倭寇的,就是贺家铺子里的掌柜。”
沈理沉思片刻道:“既是家家有损,哪个房头有人员伤亡,哪个房头财产损失大些?又是哪个房头与贺家有往来?”
沈海叹气道:“八房老太爷年岁到了,本就卧床,受了惊扰,当晚就走了;九房太爷护着孙子,胳膊上挨了一刀,如今还躺着,也折了两个下人;六房新妇年初才进门,被那些畜生拉走,榕哥儿被暴打一顿,虽是性命无碍,可脸上落了疤,看着骇人;三房与四房损失最大,三房几家旺铺都被抢光,抢不走的也被放火了;四房里没有主人在,仆人死了两个,库房的锁被砸了,贺氏的嫁妆与存银都被抢光。至于与贺家往来,长房、三房、四房都与贺家有姻亲,人情走动少不得。四房当家人在扬州,旁枝皆无,三房因之前卖布的事情,与贺家翻脸,早已不相往来;论起亲密来,自然是舅甥最亲,倒是我们这房与贺家勾结的嫌疑最重,如今族人心也散了,六房、九房更是视长房为罪魁祸首!”
说到这里,沈海对沈瑞道:“已经往扬州送信,告知你源叔父此事,本以为他会回来清点家业,可是没想到他只打发管家回来,说是不好因私废公,至于你源婶子,有妊在身,就将四房的事情都托了长房。”
话是说的好听,可不过是府学教授,能有什么忙的?说到底沈源不过是担心,怕松江倭乱复起,才安心避在外头。就是让管家带回的信中,也只是提到四房产业,对于族人生死安危,竟是一字不问。
早先因沈理为沈瑞张目,二房又强硬过继四房唯一的嫡子,沈海对于沈源这位族兄弟还有几分同情,觉得二房过于强势,也害的自己折了幼子,可眼见沈家大祸临头,沈源却一味自保,也使得沈海心冷。
四房对与沈瑞来说,不过都是浮云,沈瑞也就听一句罢了。自打孙氏病故,知府夫人受了遗命,为沈瑾、沈瑞分了孙氏嫁妆,加上孙氏生前坑了四房一把,四房就成了空壳子。后来攒下的金银,不是沈源厚着脸皮侵夺的沈瑾产业所得就是在扬州贪墨所得,被抢了也是活该。至于小贺氏,虽折了嫁妆,可有了儿女傍身,又有娘家在,还有沈瑾这个登科为状元的继子,总会有人奉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