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此次离开之后,约莫过了十分钟,“奥斯塔公爵”号突然减,轮机舱随即报告说一号主机生机械故障,故障原因不详,轮机人员正在进行排查。马锡纳上校顺理成章地下令给另外三艘战舰信号,通报本舰故障失,令它们放慢航,在近旁海域策应掩护。
收到指挥舰出的旗语指令,“尤金尼奥”号、“阿布鲁奇公爵”号、“朱塞佩-加里波第”号纷纷回复表示遵命。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奥斯塔公爵”号以不到1o节缓慢西行,余下三艘意大利轻巡洋舰绕着临时指挥舰一遍遍兜圈子,直到第二波新联合王国海军舰载机出现在视线中——由于敌机是以低空飞行的方式接近,意大利舰艇的对空探测雷达即便还能正常运转,也没有提前现来袭敌机并出告警,致使意大利舰员们惊慌失措,四艘轻巡无法结阵,只得各自为战。
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马锡纳上校终于从宛如地狱的舰桥指挥室爬到了舰桥外廊。呼吸着海风吹来的新鲜空气,几乎陷入混沌状态的思维渐渐清醒过来。伸手擦了擦额头,果然满是鲜血。顶着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剧痛,他扶着栏杆艰难地站了起来。放眼望去,“奥斯塔公爵”号俨然成了一艘令他感到陌生的战舰,右舷这边的上层建筑无一完好,甲板到处到处都是破洞,各处炮位散落着无数的尸骸以及奄奄一息的幸存者,浓烈的黑烟正从甲板下方涌出……
“保罗!达里奥!拉米!”马锡纳上校竭力呼喊着射击指挥官、航海官、损管指挥官的名字,这些人的值守岗位都在战斗舰桥之外,有可能挨过刚刚的灾难性打击生存下来。
可是,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应声。
在动力系统的驱动下,这艘轻巡洋舰仍在蹒跚前行。马锡纳上校凭栏而立,大口喘气。他的理智早就提醒自己,贸然追击敌舰是非常危险的,是上峰的指令和一时的贪欲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觉得这支战斗编队堪舆强敌一战,结果连敌方战舰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敌人区区几架飞机给鞭得面目全非。
以当下的情况来看,自己是铁定要为这场惨痛的失利背负罪责了……
突然意识到通讯官手脚并用地来到跟前,马锡纳上校从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回过神来,但看到通讯官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自己却什么也听不见,这才恍然意识到听觉出了问题。他摇摇头,用手指了指耳朵,表示自己听不到。通讯官忙不迭地掏口袋,然后掏出了一截儿电报接收机自动打印的电报纸。
马锡纳上校定睛一看,电报内容差点没让他昏过去。比昂凯利中将居然命令他暂缓西行,并想方设法再拖上几个小时,只要敌人的舰载机继续动攻击,己方航空兵便可寻迹对敌方航母展开空袭,从而赢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
这一刻,马锡纳上校的思维异常清晰,他扯着喉咙对通讯官说话,让他向旗舰拍电报,通报这支战斗编队遭到敌方航空兵猛烈袭击,现已近乎覆灭的状况,而且敌人的反舰武器,威力跟效率都远远出了他们的战前预计,在摸清敌方武器性能并找到反制措施之前,己方舰队正面对敌必定有来无去。末了,他要通讯官给另外三艘轻巡洋舰出通讯信号,战斗编队即可解散,各舰迅撤出战斗,尽返回己方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