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北蒂珀雷里”号的声呐室里响起了声呐兵略显亢奋的声音:“d型深水炸弹起爆一枚!”
值班军官一把抓起电话:“声呐室报告,d型深水炸弹起爆一枚!”
在这种近乎实战却又不是实战、类似演习但又超越演习的的情况下,舰桥里并没有随之传来欢呼声,军官们依然各司其位,只不过有好几双眼睛同时盯着目标潜艇所在的区域。对方若是识趣,理应自行上浮然后调头离开,可对方若是冥顽不灵,那事态的发展趋势就很玄妙了。
“长官,声呐室报告,目标继续下潜,并且降低了航速,但没有改变航向。”
听了参谋军官这番报告,奥布莱恩少校怒道:“联合演习的标准规则,意大利人不会不懂,他们是有意为之!既然他们不厚道,我们也不必跟他们客气!传令,舰尾战位装填攻击用b型延时深弹!”
“长官,真要上b型深弹?一不小心把它干沉了怎么办?”
少校冷哼一声:“设定30秒延时引信,往意大利人前面扔!”
参谋军官顿时恍然大悟:“真是好主意!”
少校没有理会僚属的恭维,依循多年的反潜经验,他直接命令大副连续调整航向,待到调整结束,声呐室果然报告说,目标潜艇已在本舰后方。
“b型深弹三枚,设定30秒延时,投掷间隔10秒……投掷开始!”
命令很快传至舰尾反潜战位,舰员们此前已听闻目标是一艘意大利潜艇,向它投射演习用的火箭式深弹还可以理解,现在动用的可是实打实的筒式深水炸弹,这些不起眼的家伙每个都装有120公斤的烈性炸药,水中的毁伤半径可达12米,其威力足以将现役的任何一艘潜艇炸成碎片。
疑惑归疑惑,艇员们在确认指令之后没有任何的迟疑。一分钟不到,三枚启动了延时引信的筒式深弹悉数入水。伴随着滚雷般的沉闷轰响声,巨大的白色水柱一根接着一根出现在舰尾后方。
“长官,三枚深弹全部起爆,海面上没有发现油迹或碎片!”
“就算那艘意大利潜艇极不走运地被我们炸伤了,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毕竟我们已经三番五次地进行警告了!现在,特遣舰队执行的是二级战斗戒备,我们有权以武力阻止任何可能威胁到核心舰艇安危的外部行为!”
言罢,奥布莱恩少校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大副:“右舵15……环形反潜……搜寻敌踪!”
“搜寻敌踪”固然是个常见的战术用语,这个时候从少校嘴里蹦出来却让旁人觉得有些不好的意味。
斯须,声呐室报告说,目标关闭动力,航速趋止,潜深再度增大,已达70-80米。
“意大利人这是摆明了要跟我们捉迷藏么?”参谋官进言道,“要不要再给他们来几枚深弹?”
少校出神地盯着归于平静的海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摇头道:“敌不动我不动!萨姆,低速巡航!赫尔,安排人员两班戒备!凯文,给蜂巢发报,目标未接受我舰劝告,欲潜水而行,但被我舰压制,深潜不动。”
没过多久,担任特遣舰队旗舰的“芬尼亚”号发来复电,令“北蒂珀雷里”号继续盯梢,如意大利人蓄意挑衅,可采取必要的武力手段。
约莫一小时二十分钟后,潜入深海的意大利潜艇又有了动静,它低速推进,缓慢转向这种规避反潜舰艇的常用招数贯穿两次世界大战,但声呐技术的发展并没有随着战争的结束而停止,到了40年代末,被动声纳的探测距离和定位精度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主动声纳的作用范围和抗干扰能力也有了质的提升。作为新兴的工业和军事强国,新联合王国一方面不吝成本地壮大和激发自身科研能力,从而维持多个领域的技术领先地位,另一方面与德国、美国在不同领域开展密切合作,集众家之所长,避免出现某个领域的技术短板。因此,新联合王国海军的反潜作战能力完全达到了世界一流的水准,而意大利海军的潜艇技术水平却仅仅处于准一流位置,两者之间在技术和意识上存在不小的差距。这种差距的直观体现,便是“阿基米德”号指挥官自以为能够摆脱对方的监视,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北蒂珀雷里”号严密监控之下。
这种猫和老鼠的对抗,考验的是技巧,比拼的是耐心。严格的训练、严密的组织、严谨的态度赋予了爱尔兰海军及其承袭者新联合王国海军,非凡的战斗能力。即便“北蒂珀雷里”号长时间离队执行任务,“芬尼亚”号编队的其余护航舰艇也能够筑牢警戒保护圈,更何况拥有另外一艘主力航母的波斯湾派驻舰队已以轮调之名从巴林开来,不日便可跟特遣舰队会合于东地中海,届时特遣舰队的警戒防护将会更加的周全。
及至午后,意大利潜艇终于按耐不住上浮至潜望镜深度。当他们的潜望镜伸出海面,“北蒂珀雷里”号正在数百米开外的海面上恭候,对方没有劈头盖脸地投射反潜火力,而是以国际通用的灯码讯号发出警告:请止步于此,否则,我舰有权将你击沉!
看到这般生硬的警告,负责指挥“阿基米德”号的意大利海军军官帕斯奎尔上尉顿时怒火中烧,他同时也意识到依靠这艘服役十多年的“老潜艇”是难以甩掉这个盯梢的,所以他心一横,决定用鱼雷恫吓对方,就算不能让对方知难而退,也可以挽回一下意大利海军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