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置身战场,贝恩克上将便没有了下棋时的豁达。肯普离开后,他连忙向夏树探问:“在陛下看来,三个波次的空袭能否彻底打垮我们的对手?”
撇开近炸引信这个因素,美英舰队和同盟国舰队在防空硬件和官兵素质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差距,而且各种情报表明,美英军队在亚速尔群岛的作战飞机仍有五百多架,还可能有两到三艘辅助航母及一定数量的舰载机。所以,夏树谨慎判断:“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如此说来,决定性的一战还是要以舰队炮战的方式进行。”贝恩克之所以不大情愿,还是担心那几艘带伤出战的主力舰,特别是政治意义大于军事价值的“海因里希亲王”号,早前德军高层可是下了明确指令,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这艘超级战巡,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他的角色也从同盟国舰队司令变成了副司令,但鉴于没有新的指令宣布解除旧指令,它的约束性依然存在。
望着己方舰载机逐一起飞,夏树以平淡的辞藻显露霸气:“理论上,这场战役仍然存在变数,但以我的理解,7月12日那天太阳落山时,亚速尔之争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那一天,美英舰队接连输掉了两场海战,损失主力战巡一艘、战列舰一艘,更致命的是,他们的航母编队惨遭重创,此后主力舰队处处受制,步步被动,最终落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贝恩克多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份霸气。事实上,机会曾经摆在眼前,只可惜他没能抓住。
或许这就是宿命。
另外一边的战场上,另外一位才华出众的海军上将已无暇感慨宿命,也无心考虑自己的归宿。此时外面阳光灿烂,他的内心却像是处在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当中,既有懊恼悔恨的乌云笼罩,又有惶惶不安的狂浪冲击,而且越是故作镇定,心里越是没底。北美的强大工业体系已转入战时轨道,即便世界格局保持现状,美英阵营的战争潜力也要更胜一筹,所以美英军队在亚速尔群岛即便保持守势,于整体战略也是大有益处的,可一旦主力舰队再受重创,美英军队在丧失制空权的情况下又彻底丢失了制海权,那么稳固防守的策略将沦为一步死棋。
在率领舰队离开皮库岛海域之前,查特菲尔德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些,怪只怪对手太犀利、队友太无能。第一次圣米格尔海战虽以不利于美英阵营的方式结束,但那时美英军队在亚速尔群岛仍全面占据优势,若陆基航空部队能够不惜代价持续空袭圣米格尔和圣玛利亚两岛,而不是因为损失率过高主动放缓攻势,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海军赢得第二次圣米格尔海战上,同盟国军队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甚至在7月12日的惨剧发生之后,陆基航空部队都还有扭转局面的机会,但他们却很快被福克g-51的锋利獠牙给吓破了胆……
“这样打下恐怕去不行啊!”
前去防空指挥室视察战况的哈里-亚内尔上将一回到舰桥便毫不顾忌地嚷嚷到。在斯坦德利返回美国之后,他是美英联合作战舰队中军阶最高的美国将领,并接替斯坦德利出任美国大西洋舰队司令职务。查特菲尔德担任联合作战舰队指挥官是两国高层协商的结果,这位生性耿直的美国海军上将并无异议,从查特菲尔德正式上任起,他便积极配合其工作,使得美英联合作战舰队如一个精密的整体流畅运转。若是作战顺利,这种良好的关系自当维持下去,可是到了眼前这种攸关生死的险境,除非对彼此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否则的话,一个细微的隔阂或矛盾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
舰桥里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以吃惊的眼神看着他和查特菲尔德。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支舰队连同万千将士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两位海军上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