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了大约三十米,罗斯特少尉所在的指挥车便被敌方的一发炮弹打断了右侧履带。听到从车外传来的异响,驾驶员心知不妙,而为免战车原地偏转,使得防御相对薄弱的侧面暴露在敌人炮口下,他连忙采取了急停措施。
少尉亦在第一时间让通讯兵通知协同行动的两辆僚车止步。
兴许是通讯设备出现了什么问题,齐头并进的两辆“条顿骑士”只有一辆停止了前进,另一辆战车上的乘员显然没有注意到同伴的情况,孤零零地继续往前移动,等这家伙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超出了同伴几个身为,从而成为敌人集火攻击的目标!
从停止前进的那一刻起,罗斯特的战车又恢复了之前的精准射击,而且往前移动了这么一段距离,炮弹的穿透效果有了令人振奋的改观:第二发穿甲弹打穿了硬邦邦的英军战车炮塔。尽管没有发生激烈的弹药殉爆,但从乘员打开舱盖仓惶撤离的情形来看,这辆英军战车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德军这边,突在最前面的一辆战车转眼就遭到“断带”打击,由此失去了正常行动能力,而且英军火力有意避开它受到重甲保护的部位,尝试攻击战车正面的观察孔、机枪口以及车身侧面。在挨了十几发炮弹之后,这辆“条顿骑士”似乎放弃了抵抗,它的火炮和机枪安静下来,片刻过后,炮塔后部的逃生舱门打开了,两名乘员接连从黑烟弥漫的车舱内钻出,其中一人没走出两步就被英军机枪扫倒,另一个家伙见状不妙,连忙趴在战车屁股后面装死……
罗伊特少尉的座车同样遭到了敌方火力的密集攻击,它的炮塔和车首屡屡中弹却安然无恙,说明这个位置在技术角度是相对安全的。于是,他通过无线电召唤后面的战车整体前压,而在多次射击无果的情况下,一辆“基钦纳”突然驶出隐蔽位置,露出了车体前部炮管短粗的家伙这门76。2毫米口径的火炮主要作用是支援步兵作战,如果配备专门的穿甲弹,近距离攻击装甲目标仍能取得不错的毁伤效果。
训练有素的德军装甲兵岂会眼睁睁看着这个危险分子从容就位并瞄准射击,在它还在往上爬坡的时候,至少两辆“条顿骑士”就将炮口转了过来。相较于难以啃动的炮塔,“基钦纳”的车体装甲要好对付得多,前夜的战斗就是最好的证明。
冒进的“基钦纳”一露脸就遭到了秒杀,余下的英军战车岂会重蹈覆辙?它们果断改变战术,攻击德军战车履带从而阻止它们实施压迫式进攻,而在这样的近距离战斗中,双方炮手都有着相当高效的发挥。不多会儿,因被击伤履带而无法行进的德军战车增加到了4辆,但打到这个时候,英军战车仅剩3辆,顽抗下去的决心也受到了极大的动摇,它们开始撤退,为此不惜将殿后的步兵留给了面前这支怒火中烧的德军装甲部队,然而脱身哪有这么容易?它们所在的沟壑不比人工挖掘的交通壕,可以让它们撤往后方阵地,沿着沟壑行进能够暂时跟德军战车脱离接触,然而要从这一地区撤离,终究还是要从其他位置爬出沟壑,德国人对此岂会一无所知?
十几分钟后,伊斯特少尉打开车长舱盖,深深吸了一口还混着硝烟味道的空气。激烈的枪炮声犹在田野中回荡,但眼前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德军步兵们正将举手投降的英军士兵赶出堑壕。那些草绿色涂装的“基钦纳”有的还在燃烧,有的外观基本完好,只是炮塔上留有圆形的弹洞。少尉坐在舱口,摸出香烟,默默看着这些难缠的家伙,它们最早为世人所知是在英国王室庆典的阅兵式上,但光彩完全被采用多炮塔构造且体型更加庞大威武的“圣骑士”所掩盖。积极整军备战的德国人尽可能收集了对手各种武器装备的情报资料,将其编成技术图册下发至一线部队,德军官兵给它们起了各种外号,“基钦纳”被讥讽为“不列颠海龟”,意指装甲厚、速度慢。为了对付这种注重防护的英军战车,德*方用造价高昂的75毫米战车炮替换了“条顿骑士”原型车及早期型号所使用的50毫米炮,自信的德军专家认为,新式火炮足以在800米距离击穿“基钦纳”的正面装甲,然而从刚刚的战斗过程来看,这个数据只针对“基钦纳”的侧面和后部装甲有效。
值得庆幸的是,英国人对“条顿骑士”的实际性能同样缺乏准确的判断,事实上,为了满足德军总参谋部对于火力和速度的要求,“条顿骑士”原型车的防护水平并不比爱尔兰人热情推销的标准战车“凯尔特战士”高出多少,而在戴姆勒-奔驰成功研制出性能优越的新型柴油机之后,工程师顺势对“条顿骑士”的设计进行了改良,炮塔和车首的装甲厚度有了30%的提高。
战车乘员们忙着修理履带,伊斯特静静抽完了一根烟,然后下了车,走到战车前部。这辆“条顿骑士”的正面装甲板上被英军穿甲弹打出了一道道深刻的弹痕,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这犹如硬汉伤疤的痕迹,巨大撞击所产生的灼热感早已消去,暴露在空气中的灰色金属给人一种格外紧凑和厚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