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有着这些清醒的认识,夏树才会感到十分矛盾。一方面,以农牧业为主的国家在工业时代发展慢、国力弱,而且国内经济极易受到国际市场的影响,由此很难建立起独立而又强大的国防。另一方面,通过外部援助和贷款强行将爱尔兰推上工业化的轨道,势必面临产品缺乏竞争力、发展缺乏后劲的困境,搞不好就会陷入国家负债危机。
爱尔兰的国家工业是个大难题,却非无路可走。夏树在德国的私产绝大多数都交还给德国皇室或是出让给了德国政府,用以交换爱尔兰王国战后急需的各种装备物资,而爱尔兰王位候选人只是一个拥有非正式权力的头衔,暂时还不能给夏树带来任何的物质财富,但多年经营产业的成功经验让他游刃有余地重回本行。弗里德里希皇家船舶造修厂收归德国政府所有,劳苦功高的船厂运营总监威泽尔辞去了这份报偿丰厚的工作,心甘情愿地追随他来到爱尔兰,与之作出相同抉择的还有不少曾经受恩于夏树或为他独特魅力所折服的人。有威泽尔这些得力的助手,夏树放心大胆地从德意志银行贷入3000万马克,在满目狼藉的都柏林和科克港买下了大片土地及船坞设施,加上从英国人手里收回的、原本由他和霍兰共同持有的利默里克胡伯特造船厂,很快组建起了拥有三座大型船厂和一家航运公司的胡伯特海洋集团,并且采取了与爱尔兰政府联合经营的策略,从英法破产商人低价购入的货船组建了运输船队,大量收购爱尔兰民众手里因为战争而滞压的农牧产品转销英德两国,再用赚取的利润购入状况不佳但架构完整的船只送往旗下船厂进行维修,继而投入大西洋商贸航线的运营,将黄油、奶酪出口到西班牙乃至大洋彼岸的美国坎特所说的3000万到4000万马克的收入,其实是借战后投机之风获得的丰厚利润,若以战前的正常价格计算,爱尔兰的农牧业出口每年所获仅在1000万马克上下,年景差的时候还远达不到这个数字。
“两次工业大潮,英国、美国、德国跃然成为首屈一指的工业强国。我们起步比这些国家晚了很多,国家的技术条件和自然资源也都差强人意,想要通过常规方式追赶其他国家,必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但如果我们的工业走了一条有特点有优势的蹊径,情况或许会有很大的转机。”说到这里,夏树买了个关子,让在座众人揣测他的用意。
有人盯着黄油、奶酪、畜肉,觉得可以用现代工业手段生产较传统产品更易储存保管的罐头制品,用爱尔兰罐头抢占农牧产品的国际市场份额,这也算得上是个比较靠谱的想法。众人一番讨论之后,夏树揭晓谜底建立以潜艇、鱼雷、小口径炮以及飞机为拳头产品的爱尔兰军工业!
早在战争爆发以前,利默里克的胡伯特船厂就已经是欧洲知名的高速快艇和潜艇制造企业,它生产的小型霍兰潜艇物美价廉,适合商业运行、科学应用,也可以用来训练艇员、探索海军战法,曾得到俄国、奥匈帝国、意大利乃至奥斯曼土耳其的订单。不过,胡伯特造船厂的许多机械设备都在战争期间被英国人拆走或是破坏,爱尔兰籍的潜艇设计师约翰-霍兰亦已辞世,如今胡伯特造船厂的重建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重建。
“以柴油为动力的中小型潜艇会是国际军火市场的长期畅销品,建造潜艇的钢材、发动机和仪表设备对技术有一定的要求,预计我们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实现全国产化,届时整个军工产业链可以养活至少两万名工人。在没有战争威胁的和平时期,潜艇每年的销量大概在10艘左右,一旦受到军事冲突甚至战争的威胁,这个数字肯定会成倍增加。有特色又实用的军工产业,利润肯定要比我们到处兜售黄油丰厚得多,而且可以成为爱尔兰海军最具威慑力的作战力量,让任何想要靠近爱尔兰海岸的舰船指挥官都要三思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