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已过,不惑未满的格兰维尔双手扶着舰桥栏杆,以傲然挺胸的姿态对甲板上的舰员们发号施令道:“大不列颠的水兵们,用最快的速度让我们的舰炮和鱼雷进入射击状态,我们要给德国佬一点颜色看看!”
蔑视强敌的语气得到了舰员们的热烈呼应,只一转眼功夫,舰上所有的火炮以及两具单装且具有一定旋转角度的鱼雷发射管都已就位。
或许是不把这两艘英国驱逐舰看在眼里,德国舰队在进入大口径舰炮射程之后迟迟没有开火,如果双方保持目前的航向航速不变,再有几分钟时间,英国驱逐舰就有机会向德国人发射鱼雷了。
格雷检视鱼雷备战情况回来的时候,端着望远镜久久观察德国舰队的格兰维尔少校突然瞪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搭档:“糟了!德国人的第三艘战舰不是装甲巡洋舰,它是……噢该死的,它是‘布吕歇尔’号,德国海军建造服役的第一艘战列巡洋舰,老而弥坚的怪物,可怕的芬里尔!”
芬里尔是北欧神话中最可怕的怪物之一,生性凶残的巨狼,邪神洛基与女巨人安尔伯达之子,能够吞食世间万物,并且杀死了诸神之王奥丁。以此来称呼一艘看起来并没有顶级实力的德国战舰,足见英国人对它的畏惧,而这对“布吕歇尔”号上的德国官兵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值得骄傲的褒奖。
格雷连忙拿起望远镜,但驱逐舰在风浪中颠簸得太厉害,视线根本稳定不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愕然道:“我之前也把它当成了一艘装甲巡洋舰,它的体型看起来并不比后面那两艘装甲巡洋舰庞大……呃,我知道了,它们一定是我们追寻了很长时间的沙恩霍斯特级,德国人的准战巡……只要我们能用鱼雷干掉它们中的任何一艘,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这比我之前预计的还要困难!”格兰维尔直言不讳地说,“以两艘毛奇级加上布吕歇尔号,估计没等我们进入鱼雷射程,就已经被它们打得粉碎了。”
“怕了?”
格雷这时将原话奉还,马上轮到格兰维尔苦笑了。
“人迟早会有一死,但关键如你所说,要死得有价值。”
格雷却没有挖苦和讽刺的意思,他皱紧眉头想了想:“从南太平洋到南大西洋再到北大西洋,那两艘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航行了一万多海里,中途恐怕连一次入坞维修也没有进行过,舰底肯定长满了贝类生物,再快的马在泥地里也会被拖慢速度。依照常理来看,这支德国舰队的最高航速不会超过节。”
听到这里,格兰维尔顿时两眼放光,但他旋即意识到即便眼前的德国舰队存在这样的短板,也轮不到自己在它们身上捡便宜。以德国战巡在几次作战行动中的表现,在七八千米的距离击沉一两艘英国驱逐舰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看了看海面那端的德国舰队,格兰维尔通过舰桥上的传声筒向通讯部门下令:“立即给旗舰发报,我们发现的德国战舰是毛奇、戈本、布吕歇尔、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目前的航速约为20节。以现在的海况,这估计已是它们的最高航速。我舰将向这支德国舰队发起第一次鱼雷攻击,愿上帝保佑我们!”
“愿上帝保佑不列颠!”格雷在一旁轻声说道。
所有人都希望得到上帝的庇佑,但即便上帝真的存在,也无法同时满足所有人的愿望,因为许多愿望是截然相悖的,尤其是在这种势必拼个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踌躇满志的杰克逊爵士指挥着实力大不如前的英国本土舰队冒险北上,自以为能够抓住德国公海舰队主力相对分散的有利时机,一举扭转乾坤,而当英国舰队在法罗群岛海域遭遇德国舰队时,风雨交加的天气似乎也偏向于英国人。可是,德意志的无畏舰队再次祭出了磐石般稳重、顽强的战斗风格,辅以狡猾多变的战术策略,几个回合就掐灭了英国舰队速战速决的念头,但此时的杰克逊并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场内,他一面指挥四艘装备13点5英寸舰炮的超无畏舰和拥有14门12英寸舰炮的无畏舰“阿金库特”号集中火力攻击德国旗舰,一面期盼勇猛依旧的贝蒂分队能够从实力最弱的几艘德国“老”无畏舰身上打开突破口;场外,他连连发电催促从克莱德军港出发的支援舰队尽速赶来。
为防德国战巡突入苏格兰与爱尔兰之间的爱尔兰海,威胁爱尔兰东海岸和不列颠西海岸,英国海军在苏格兰西北的克莱德军港和英格兰西南的米尔福德港分别部署了一支战力较强的战斗舰队。11月中旬,因德国战巡编队在爱尔兰北部海域频繁出没,驻扎在克莱德军港的海军力量得到增强,阵中拥有不倦级战列巡洋舰“澳大利亚”号,英国海军最强前无畏舰纳尔逊级,以及三条足以抗衡德国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的爱丁堡公爵/勇士级装甲巡洋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