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临时抱佛脚,连续两个月的激战,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其腰间便佩一件金铃,乃是太上圆光流金火铃符所化。
此符本就是“诸天飞星”符法中最顶尖的几个之一,又以早年解良所授的贯气法,每日行功加持,两月来断断续续,也有四五十遍,几乎是到了他这具分身所能控制的极限。
此时不需刻意,铃声响起,百丈范围之内,便再无一个念魔、煞魔能立得住身,不论有形无形,纷纷散开。
壁立劫云,也随之崩溃一角,辇车顺势就撞了过去。
辇车飞奔如光如电,然而刚闯进云层空隙,便有乌黑长矛飞空,直贯过来。
锋芒倒不甚刺眼,而是凝如墨滴,且无声无息,盖因其速度远超音速,迎着车势,相对而行,更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此矛便是天魔煞气所凝,不知里面聚了多少念魔、煞魔的精气,对修士而言,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余慈没有动作,玄黄闷头驾车,也万事不管。
可那矛尖在白虎额前数分,便倏然隐没,再现时,已经在辇车之后。
长矛去势不减,一往无前冲着后方合拢的魔潮贯入,破开大洞,转眼不见。
这时候,天空中才响起郁郁雷音。
余慈腰间金铃跳动两下,节奏略有变化,是对近在咫尺的凶横魔意的反应。
他的虚空神通是以心内虚空为本,若用魔门分身,即鬼厌,是幽冥九藏秘术。像这具分身,还是欠缺了点儿,不过短时间内,扭曲虚空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兵灾魔王”聚合魔煞的造诣,也是不浅,同样可以干扰虚空,双方角力,始终在一线之隔,一个弄不好,就敢被贯胸而入。
能这么“行险”,也是近日来余慈对这具分身和相关敌情掌握越来越准确之故。
两月来,连场大战,频率之高、力度之强、层次之深,是余慈有生以来的首次,非常过瘾,也大有所得。
本体在域外的感悟可以传到分身上,分身的感悟同样可传回到本体。
二者交融,彼此增益,他这段时间来的进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并不为过。
另一方面,他的心神也是空前地专注、集中。
涉及北地大局,涉及天下大势,涉及各宗各派利益、势力消长,以及黄泉夫人这等智谋之士的心思变化,他不精、不通、不懂。而且,这份差距绝不是短时间内所能追上的。
舍长就短,则事倍功半。
目前,余慈只能去追求那些他所擅长的、可以“彻底掌握”的部分——也就是在境界、在层次、在法则上的感悟和相应神通,以及那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丰富杀伐经验。
在当今之世,他所能掌控的,只此而已,焉能不珍惜?
每一场战斗,不管是紧张还是轻松,他都倾注了十成十的专注,钻进入、融进去、透进去!
魔潮滚滚而来,黄泉心思如渊,看得冷漠;玄黄是天生凶器,看得自然。
唯有余慈,情绪飞扬,也学那“兵灾魔王”,一声长啸,因无法把握全局而积下的块垒,便在啸声中挥发殆尽。
大日强芒如火,飞投下来,在车畔形成灼目的光圈,再急剧扩散,仿佛滚烫的刀身,切过油脂,当者披靡。
魔潮中有扑出来的真人眷属,在扑面而来的太阳真火面前,也只有退避一途。
不知厉害,硬抢上来的也有,却是转眼周身浴火,遭了魔染的神魂都要给烧透。
玄黄只是瞥去一眼,便将其斩落,又增了战绩。
真人级别的眷属,真的是过来送战绩的。
余慈也好、玄黄也好,一者具备灭魔神通,一者具备纯化剑意,都是直指魔头最虚弱处,应付这些“东西”,可谓得心应手。
一路追杀下来,死在他们手上的真人眷属,已超过四十个,部分是魔劫起后,新近魔染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多年来一直游荡在外域,趁天劫、魔劫并起之机,蹿入真界来的。
“北地舆情图”上,地化院甚至专门列了表,言述近一段时间以来,死在他手下的这些“眷属”。
来历最久的一个,甚至要追溯到四劫以前,万多年来,被这些眷属害死在域外的修士,绝不只是百人、千人的规模。
余慈的名声因此更上一层,毫无疑问,这里也有黄泉夫人的功劳。
可惜,现在不是计较名声的时候,虚空中又传来魔吼之声,味道和“兵灾魔王”的感觉不太一样。
未等细品,余慈头顶一暗,抬眼看时,却见黑深深的山岳劈面砸来,这不是魔头凝成的神通,而是真的……
真的山岳!
仓促间,看不出多大,可黑沉沉的倾压下来,阴影起码超过数十里方圆,重量冲力更难估算。遑论山岳之上,还有硬生生拔断的地脉余气,与高空混乱的元力相激,雷声轰轰,缠绕着紫蟒般的雷火,轰然而来时,方圆数百、数千里的虚空都在呻吟。
拔山掷岳大力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