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远远不够,出于生灵的本能,云楼树八方用力,根须齐张,叶片流动灵光,疯狂吸收周边的太阳真火,同时,他还向余慈求援。
有四五年时间,因条件不足,余慈难以将它送上碧落天域,只能是用自身精血来浇灌,隐然与它气机相通,给云楼树留下了较深刻的印记,一遇到“油尽灯枯”的绝境,就习惯性地找那相熟的气机。
可惜,余慈现在没有精血给它了。
在陆素华的神通反制中,余慈可也是受到牵连的。冲击一至,他的心神便受到冲撞,有如当头一棒,就算地气分散消融,也是昏昏沉沉。
他分出的这部分心念本就和羽化真意相合,产生了异化。目前还保持清醒是乌蒙蝉蜕留出的七日空档期,可一旦心神损耗过度,这个期限也会相应地削减,以形成保护。
按照天性,余慈现在就应该睡过去,云楼树的召唤,倒是给他一个抓手,用这个强提精神,保持一定的专注。
双方气机相通,倒是不怎么损耗心神,来自云楼树的种种即时变化,就纷纷流入心底。他从没有特别深入地了解云楼树,眼下是头一次。
云楼树何以称之为自辟虚空最稳定的“大梁”,自然就是因为它天然就能借天地之力,孕化虚空,而那虚空又极其稳定。再究根问底的话,实是因为其内部空间与外界天地,或者更进一步说,和一切虚空都能沟通良好。
有如此特质,层次低的可以作为缓冲地带,层次高的则完全可以用它来当作核心,学习其稳定通达的结构。
像余慈以前那样,只当成储物空间来用,说是暴殄天物,决不为过。
可如今在陆素华压倒一切的力量面前,于承启天的压力完全由云楼树消受,再稳定的结构,也架不住那永无穷尽的冲击。
云楼树的应对方式是从四面虚空引来太阳真火,强化自身,与之相抗,但事实证明,这办法实在是不自量力,这株天地灵种还远远没有成熟,别说陆素华,就是余慈,真的全力以赴,也能将这片虚空毁掉。
眼看不支,余慈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他渐渐理解了云楼树的特质,又联想到地下自己肉身的遭遇,终是找到了一个发挥云楼树特质的途径:
堵不如疏,干脆利用自身稳定通达的结构,把压力导引出去,由无边广大的外在天地消卸——就像他肉身所化的乌蒙天蝉幼虫,虽也是生受了一击,却由无边地气化消,自身伤损降到了最低。
当然,这办法看起来条通理顺,但纯以云楼树自身,是没法完成的。作为一个没有意识的植株,它很难达成这种违逆天性的的转化。
但若加上承启天,情况就不一样了。
承启天也获得了天地法则意志的认可,与外界天地有着气机交换,只不过,和云楼树还没法比。
用形象点儿的说法,承启天与外界天地的“交情”不够,内外有别,始终受到一些排斥和戒备;可云楼树作为天地灵种,天然就与外界天地具有极高的亲和力,“交情”深厚。
但反过来说,论精微变化,与受余慈心念驱动的承启天相比,云楼树又是拍马难及。两边优势结合,就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承启天再怎么显化,都是余慈心内虚空的一部分,就算现在残破不堪,做一些基本的转化也没问题。
仅仅是一息之后,承启天上,一道红影飞射而出,身后金光喷射,势如怒龙。那是宝蕴,死魔紧随在侧,却比影子还淡了。作为“罪魁祸首”,她暂时离开,起码能分流一半以上的冲击,承启天压力骤减,转化就在此瞬间完成。
“轰”地一声爆震,这一片虚空,蓦地放出万道金光,随即扭曲,灿若烟霞,层层排开,眩目的景象,离得老远都能看到。
余慈也顾不得这些了,承启天和云楼树抵御方式的改变,效果明显,初时只能泄出去三两成,后来就一路走高。体现最明显的就是七星天衣所消化的先天元气,又从上下动荡,开始稳步回升。
情况稍有好转,那边宝蕴又杀了回来。她可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意识,抵挡不住了,很干脆就逃进来托庇。
承启天又是动荡,外面更是霞光万丈,但总算是支撑下来。
如今承启天内外,声光华丽,可事实上,这是一个艰苦而枯燥的过程。
余慈居中,起到了一个调节的作用,最初还好些,需要照顾到云楼树、承启天甚至是宝蕴等各个方面,虽然心神损耗,总还有些变化,维持着专注状态。
但到后来,事态趋于平稳,像一条的平直的线,他的意志再怎么坚定,一旦压力缓和,便难以抵御心神损耗和羽化真意的双向夹击。
他还没有忘掉,现在他支撑得住,是建立在陆素华进入某种入定状态,没有关注的前提下,如今最合理的办法,就是以趁局势平稳的时候,调动承启天远离。
可这纯粹是从纸面上考虑,不切实际。
事实上,他确实到了极限,只觉得自己恍惚一下,然后莫名打了个寒战,清醒过来。
就是“眼皮”一合一张的空儿,已经是几天过去了。
最宝贵的时间,就这样“挥霍”掉。
余慈没有什么懊悔的情绪,他比绝大多数人都知道,极限是什么概念。如今,他更关注之前让他从昏睡中醒来的“寒战”,那是一个颇具刺激性的契机,否则他真有可能顺着惯性,将七日的空档期完全消耗干净,在羽化真意的主导下,进入漫长而难以复苏的沉睡中。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必须要适应一下,变得有些不一样的承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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