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不悦的摆摆手,似乎嫌弃房库个问题很傻:“信才多大点儿?再者说了,太子是老大,怎么也轮不到信去争,一点威胁都没有,太子又不是蠢货,怎会放着最好的目标不去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给外边的人看?”
房酷轻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半天,这位自诩天资聪颖的家伙,却还是没领悟到自己的意思,想了想,反正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直接一点。
他问道:“假设,殿下立为储君,异日成为天子,试问,废太子下场如何?吴王殿下下场如何?晋王殿下下场如何?”
“本王”
只说了半句,李泰猛然顿住,惊骇欲绝的看着房俊!
房俊抿了口茶水,轻声道:“殿下想明白了?”
只是一瞬间,李泰原本就白皙的脸膛,更无一丝血色,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涔涔滚下,双眼圆瞪,却呆滞无神。
整个人都懵掉了
李泰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话:“我为天子,废太子如何?老三如何?信如何”
他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最终没有说出话。
房看着他呆滞震骇的神情,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该不会说,将来杀掉自己的儿子,再传位给太子的儿子吧?”
李泰傻眼了,讷讷道:“你你你你怎知本王会这么说?”
房俊深深看了惊慌失措的李泰一眼,说道:“最后的结局,不是微臣怎看,不是殿下怎么说,而是陛下怎么想!”
李泰呆愣无言。
我若为天子
废太子决计是不能留的,那位八岁立为太子,整整当了十二年,多少朝中重臣向他宣誓效忠过?只要他还在,等到父皇一去,必然再起波澜,自己怎能留下如此大患?
至于老三那可是前朝骨血,炀帝外孙,这满朝文武,哪个没有几分香火情分?明里暗里谁知道有多少人站在他那一边?父皇在为,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可一旦父皇殡天自己能压得住?
所以,老三也留不得!
还有信
既然本王能从太子手里夺来储位,那信为何就不能再从本王手里将储位夺走?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谁都有那个资格!
自己敢留着信吗?
不是他李泰心有多狠,非要拿自己的兄弟开刀,而是只要走到那一天,便已再无退路,就像是身处激流之中,早已身不由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想到此处,李泰浑身颤栗,身上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万载寒冰,堵的他透不过气,冻的他寒透骨髓!
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从懦弱优柔的太子手中夺来储位,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更好的继承这个帝国,将父皇的雄心壮志延续下去,让大唐更加的光芒璀璨、盛世堂皇!
然而现在却陡然发觉,原来自己早就陷在一个泥坑里,永远也爬不出来
既然连房考看得出这些,父皇会看不出吗?
父皇虽然在玄武门一战夺得这江山,但杀兄弑弟、逼父退位,却也是他一生的耻辱,永远也洗刷不掉的耻辱,哪怕纵横八荒、无敌宇内,也不得不背负一生的耻辱!
那是父皇心里永也无法痊愈的伤疤,就像是一条跗骨之毒蛇一样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心神,令他痛不欲生!
他会坐视自己的儿子们,重演他当年的那一幕吗?
绝对不会!
恍恍惚惚中,李泰的耳朵里传来房抗抑着的声音——
“所以啊,殿下,你明白了吗?你永远都得不到那个位置”
难道,这就是我的人生,早已注定、无法更改的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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