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他老母,程潜这次可把咱们害惨了。”刘靖忍不住骂出声了:“副师长,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对,副师长。你说守,我们就守,你说走,我们就走。”余程万也附和说。
庄继华脸色一沉厉声说:“怎么,你们害怕了?想走了?”说着他一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来:“好,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交出职务。交出武器,脱下军装,我立刻放他走!”
“不。不是,副师长……”刘靖分辨道:“我没想走,就算他来十万,该死就死,革命嘛,能没牺牲吗,考入黄埔我就没打算认熊,我,我就是心里憋屈。”
“有什么憋屈地!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正确的要执行,不正确的也要执行,不能讨价还价,你难道不知道!”庄继华声色俱厉,不过他心里却判断。程潜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应该想想是否还守南昌了,只要程潜下令,他立马带队西遁,只要到了西山。谁都拿他没办法。
“是。卑职错了。”刘靖不敢再分辩了,直挺挺的站起来承认错误。余程万也跟着站了起来。
“俘虏已经送到南昌了,程总指挥自然会清楚该怎么办,我们要做地是抢修工事,作好防御地准备。现在我分配一下各营地防御地段,一营防守正面,两翼由二营负责,三营七连和八连负责左侧的那个小山包,九连负责站外渡口,同时充当预备队。听清楚没有!”
“是!”三个营长齐声答道。
一团边紧张地作战前准备,边等待程潜的命令,到了下午程潜的命令来了,让庄继华率领一团守御牛行车站,命令孙元良团和十七师攻击乐化,五十七团进占邓家铺阻击乐贤来敌,五十六团和五十五以及薛岳团负责南昌城内防御。
“***,程潜是不是昏头了!”庄继华拿着这个部署气得脸色发白。
“他还想着江西省主席呢。”陈倬苦笑一下说,他对这个部署也是无语。六军本来实力就不强,最好地策略就是集中兵力,依托南昌坚城进行防御,等待朱培德的支援。
“谁不想呀,朱培德想不……想。”脱口而出的朱培德三字,让庄继华清醒了,心却沉下去了,沉入无边的黑暗中,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如此清晰的显露出来了,带来的却是绝望,庄继华只想拔腿就逃。
陈倬脸色惨白的看着庄继华,显然他也想到了,朱培德不会来援,他会坐看程潜被消灭,因为只有程潜被消灭,孙传芳夺回南昌,然后他再重新攻克南昌后,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当上江西省主席。
这个答案是如此残酷,六军和一师近一万五千之众,就会因他们地主席之争而血洒南昌城下。而再次攻打南昌,北伐军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庄继华迷茫了,彷徨了,理智告诉他,走,赶快走;感情却告诉他,留下来,为全军将士保住一条退路,至少可以挽救数千人的生命。
“老师,我该怎么作?”庄继华苦涩的问陈倬。
同样苦涩地陈倬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思索良久才说:“战败看来是不可避免了,不过现在就走,或许可以保住全团上下的生命,不过,文革,你就要小心了,程潜肯定要诿过于人,那时,你就是他诿过之人。再加上你和王师长以及缪党代表的关系,估计校长也难保下你。留下,也不是没有生路,我们守住车站,就等于卡住了卢香亭的咽喉,也为城里的部队留下一条退路,等程潜他们一走,我们也就可以跟着走了。”
陈倬的话让庄继华又燃起一丝信心,一旦南昌不保,南边是邓如琢的部队,程潜只有渡江北逃,到那时再走也许来得及,想到这些,庄继华拿定了主意:“那好,我们就在这里与卢香亭较量一番。不过,老师,您得走。”
陈倬有些意外的看着庄继华,忽然笑了:“文革,你说什么呢,哪有学生去拼命,老师却跑了的。”
庄继华摇摇头说:“刚才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担心事情有可能变得更坏,您看,卢香亭兵力雄厚,他完全可以一边围攻牛行车站,一边分兵,从生米街渡江,进攻南昌,如此我们西去地退路就断了,到那个时候,能救我们的只有校长,您出去了,把这里的情况向校长报告,请他督促朱培德,为我们解围。”
陈倬还是摇头:“不行,我不能走,这是临阵脱逃。”
“不,您必须走,我是副师长,您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庄继华这下拿出副师长权势。
“我是你的老师,只有学生服从老师地!”陈倬也不含糊,冲着庄继华吼道。
“这是部队,不是军校。”庄继华拒绝接受陈倬的理由:“在部队,下级服从上级,则是部队条例规定的,您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陈倬眼泪唰的流下来了,他知道庄继华这是找理由让他离开这个危险地地方,可是他不能看着他地这些学生在这里浴血苦战。
“文革!你不能下这个命令。”陈倬痛苦的叫道,军人,没有什么能比明知是死还必须带着自己地兄弟去死更痛苦的了。
“老师,我不是照顾您,您是我们最后一道希望,我真的很怀疑朱培德会否来援救我们,只有校长能督促他。”庄继华有些着急了,时间不多了。
陈倬沉默会,举起右手向庄继华行了个庄严的军礼:“我一定让朱培德出兵,就算我死,也要让他出兵。”
庄继华摇头说:“老师,您一定要记住,只有一个人能让朱培德出兵,就是校长。”
说完他向陈倬回敬个军礼,陈倬点点头,带着两个卫兵越西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