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摇摇头表示不赞成他的判断:“文革,你错了。当初桂军东下广州时,还不是一样缺饷缺弹药,结果呢,照样赶跑陈炯明,独占广州。”
庄继华明白蒋介石的意思,处于绝境地部队为求生路可能会并发更大的战斗力。
“你不要小看了熊克武的川军,这支部队是很有战斗力的,你不是常说一个老兵的作用超过十个新兵吗,熊克武这支部队里老兵比例很大,很多人从辛亥年间就开始跟他了,在四川打了这么多年,他被赶出四川主要是轻敌,以为刘湘已经被打死了,没想到刘湘败而不死,最后翻盘了。”蒋介石又接着说,这两天事情虽然多,可他还是抽时间了解了熊克武败出四川的原因。
“是,学生疏忽了。”庄继华也没争辩,承认自己有些看轻川军。不过他还是不认为川军会有很大的威胁,主要是目前广东的政治环境,东征胜利、平叛胜利,使大本营建立起了一定地威望,特别是党军地善战威名,足以震慑广东境内的各路诸侯。
“广东并不太平,有桂军和没桂军有什么区别。”蒋介石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他地神色看上去有些焦虑。庄继华立刻猜到蒋介石这是在表示对粤军不满,但他没接话,他在等蒋介石的问话。
蒋介石的办公室是原军司令杨希闵的办公室,办公室装潢很漂亮,沙发是真皮的,办公桌很宽大,材料是楠木的,地上铺着猩红色的漂亮的波斯地毯。蒋介石显然没有让庄继华离开的打算,他在屋里转了两圈,见庄继华还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便淡淡的说:“你坐。”
又过了会,蒋介石才吞吞吐吐的问:“你刚回来,可我还是想问问你对目前的时局的看法?”
“报告校长,我了解一些,不过….不全面,学生担心….,”说到这里庄继华抬眼看看蒋介石,蒋介石呆板着脸挥手说:“不要紧,你说说看。”
“学生认为,英国人这枪开得好,开得正是时候。”庄继华一开口就让蒋介石有些糊涂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全国民众都在等,在看,看如何解决,可解决这个事件学生必然要依靠政府,光靠社会团体是不行的;可是北洋政府人解决这份个问题吗?学生以为不能,既然不能,民众就必然对他们失望,如果这个时候能尽快成立国民政府,那么全国民众就会把希望寄托在国民政府身上,如果新政府能在这件事情中出力,那么新政府的威信就能很快建立起来,北洋政府就会被全国民众所抛弃。”庄继华先就说这么多,其实他感到这是个好机会
作篇大文章。不过这个文章怎么做,他还没想清楚。点,这篇文章将涉及军事、两党关系、财政、甚至青军会和孙学会,工会和农会,等等,可以把目前广东所有政治团体卷进去。可是如何作,他没想好,头绪太多。一条一条的。都交织一起了。
院里突然热闹起来。蒋介石和庄继华走到窗前一看,原来是参加游行地军官们回来了,贺衷寒、陈他们正热烈争论什么,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难免有点大。蒋介石重重哼了声,骂道:“娘西匹,成何体统。”
庄继华忙推开窗户。他正要开口,却见司令部执星官出来制止众人的争论,庄继华也就悄悄把窗户关上,不过贺衷寒和陈都已经看见他和旁边的脸色阴沉的蒋介石了,院子的军官们于是悄悄的各回办公室了。
“如果继续强硬下去,英国人会不会向广州发起进攻?”庄继华虽然说了一大堆政治上的好处,可蒋介石最关心的军事问题却一个字没提,蒋介石只好直接问了。广州距离香港太近。而且广州市里还有个沙面租界。虽然两地地英军不多,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英国人不会从其他地方调兵来。
这个问题其实庄继华没想好,不过庄继华可以肯定地是。民国以后英国人没有向中国境内派出过正规部队,更没有完全占领过一座城市。
“学生以为不会。”庄继华一副思考后得出结论地样子说道:“广州不是上海,上海事关各国利益,而广州除了英国人有利益外,其他各国都没有利益,所以要出兵就只有英国单独出兵,但英国能派多少人来呢?一万人还是两万人,占领广州能不能结束这场运动?恐怕不能,这是民众发起的抗争,不是政府发起的,占领广州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反而会给我们打击他的机会,现在他躲在海上,我们几乎打不着他,要是上岸了,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庄继华越说越有信心,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列强虽然一致行动,但这种行动应该是有保留的,估计应该是限制在租界内,超过租界,列强就不会与英国人合作了,我们只要把行动限制在租界外,租界内只进行以罢工罢市为主的和平抗议,而在租界外面则进行武装封锁,把军队换上便衣,封锁租界物资,彻底驱逐英国商品,把焦点直接对准英国,那么我们获胜地希望估计可以增加三成。另外我们还可以趁机整顿军队……。”
说道这里庄继华停下来了,他脑筋里突然划过一道火花,他开始抓住他刚才思索的大文章的线索了。
蒋介石见庄继华突然停下来了,正要问话,却见庄继华站在哪里拧眉思索,他想问问他在想什么,随后又放弃了,反而起身悄悄回到办公位置,厚实的地毯掩盖了他的脚步声,正在思考的庄继华没有发觉蒋介石已经离开了沙发了。
文德楼是幢不起眼的三层小楼,这棟小楼与广州其他楼房没有任何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来这棟楼地人很多,身份也很复杂,有穿马靴地军官、赤脚的农民都在这里进进出出。不过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广东区委所在地,虽然没有挂牌子却是**在全国唯一公开活动地场所。
游行结束之后,黄明诚回到区委,在游行之前邓中夏就通知他游行结束之后区委书记陈延年要召集他们开会。樟木头之战后不久他就离开樟木头总工会,调到广东区委工人运动委员会工作,在协助召开第二次全国劳动者大会后,就留在总工会中负责协助总工会秘书长邓中夏工作。
黄明诚匆匆走上二楼,推开陈延年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有六个人在座了,黄明诚一看都认识,除了区委书记陈延年外,还有总工会秘书长邓中夏,香港海员工会主席苏兆政,工人运动委员会中的杨殷、施卜,总工会中的冯菊坡。陈延年还在伏案急书,等候在旁的人也没说话。黄明诚赶紧进屋,边道歉边搬根凳子坐下,其实大家都知道今天他做什么去了,谁也没怪他。
听到黄明诚的声音,抬头看看,然后又急书几笔才放下笔站起来。他今天穿的是件有点褪色的白线衫,下身穿件白色的短裤,裸露在外的肌肉显示出他健壮的体格,这得益于年青时在工厂中的高强度劳动。
“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陈延年说完之后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屋里众人:“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上海的资产阶级企图与帝国主义者妥协,但是工人们不答应,我们必须采取行动,给英帝国主义者更直接的打击,更直接的支持上海工人的行动,增强全国人民的信心。打击点在哪里呢?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