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启高明白大伙心里的想法。既然是发生在齐河的事情,大家都理所当然地想要先听听袁留彦的意见。朝阳农场职工和云湖县群众的矛盾冲突,由来已久,袁留彦在齐河市委书记任上之时,应该早就处理过类似的冲突,他确实也最有发言权。
“谭启华和郭清华怎么回事?乱弹琴!一个小小的朝阳农场,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袁留彦果然率先开口了,很不悦地说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强势,也不知道他在质问谁:“这个朝阳农场的矛盾,他们事先又不是不清楚,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朝阳农场到齐河市区,四十多公里的路程,几百人,一二十台车,那么大的一个车队在路上,他们事先就一点风声都没得到,不知道采取措施?直接让群众围住了市委大院,简直乱弹琴!”
袁留彦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貌似他担任齐河市委书记的时候,朝阳农场和云湖县也一直都存在矛盾冲突,但从未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以袁留彦的强势,谁敢围困市委大院,简直开玩笑!
荣启高说道:“留彦同志说得有道理,谭启华和郭清华,警惕性确实不高,很迟钝,应该对他们提出严厉的批评……现在事情已经出来了,关键是后续怎么处置。”
段宸欣说道:“荣书记,齐河市局已经出动了两百警力,武警支队也去了一个中队的战士。谭启华和郭清华两位同志,工作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应该能够很好的控制住局面。不过,暂时控制局面,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朝阳农场这个矛盾,存在了三十来年,是应该想个办法,从根本上解决掉才行。不然,年年这么闹,也不是个事。”
段宸欣此时开口,主旨就是向荣启高报告,公安系统已经做出了反应。随口为谭启华郭清华开脱两句,也算是做个顺水人情,惠而不费。
省人大邵主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谈何容易?群众问题,历来是最头疼的。三十年的矛盾纠纷,影响的可不止一代人。”
我们的农民群众,质朴是质朴,但毋庸讳言,很多农民群众也确实存在着眼界短浅,心胸狭隘的毛病,凡事只看眼前,很少考虑长远。尤其是在宗族势力比较强大的农村地区,群众更是容易形成盲目的“羊群心理”,只要有人挑头,便不问是非曲直,只管聚众闹事,从不考虑后果。
朝阳农场的多数职工,名义上属于公家编制,但和真正的政府工作人员,自然没有可比性,就算和国营工矿企业的职工相比,也有所不如。因为工作和生活环境的关系,本质上,他们也和普通的农民群众一样,有盲目的羊群心理。
“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情不能久拖不决,总要解决才行。”
荣启高断然说道。
会议室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静。
稍顷,袁留彦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荣书记,我看这样吧,等谭启华他们平息事态之后,我亲自去齐河市一趟,找他们开个会,先听听他们市里的意见再说。毕竟他们在第一线,比我们更了解实际的情况。”
他是齐河市的原任市委书记,齐河很多干部都是他的老部下,又是现任省委副书记,位高权重。齐河发生的事件,由他亲自去处理,也算理所当然。
这事,反正推不脱的,估计此番书记办公会最终做出决议,也还是会着落在他的头上。
荣启高点点头,说道:“也好,那就辛苦留彦同志跑一趟吧……”
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又急促地震响起来。
曹成连忙起身,疾步走了过去,抓起了话筒,沉声说道:“你好,请问哪位?”
“曹主任吗?是我,郑美堂……”
电话那边,传来郑美堂颇为惊惶的声音。
曹成的脸色顿时一凝。
“是这样的,曹主任,局面,局面失控了……就刚才,郭市长被朝阳农场的群众围攻,高血压犯了,休克过去,被紧急送到医院去了……谭书记也遭到围攻,受了伤,好不容易才脱身……现在,群众正在冲击市委大院,马上就要突破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组成的人墙,快顶不住了……”
郑美堂一边汇报情况,一边呼呼喘息,声音益发惶急。
“曹主任,我们请示省委,是不是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曹成脸色大变,连忙说道:“郑书记,请稍候,我马上请示荣书记!”
荣启高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从曹成手里接过了话筒,威严地说道:“郑美堂同志,我是荣启高!”
“是,是,荣书记,我向您汇报情况……”
荣启高静静地听着,浓浓的灰白色双眉,紧紧蹙到了一起,十分严厉地说道:“小郑,群众中有很多的老人和孩子,决不能轻易采取强制措施。这一点,请你和市委其他同志务必记住!我马上赶到你们那里去。你转告公安干警和武警同志,一定要保持高度的克制,决不允许发生流血事件!”
“是,是,荣书记,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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