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现在,天下太平已经许久,农田产出的远远比不上经商贸易所得,而且人心贪婪,谁也不会嫌弃自己的钱多,谁也不会厌恶更多的生财手段,卫所的指挥使和千户们开始染指这一块。
正常的生意其实还好,无非是常见的商业竞争,可那些暴利的营生就不同了,比如说私盐,比如说和草原上蒙古部落的贸易,这些不受王法保护的地带自然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这里面的争斗都是要人命的,有些生意从几十年前就开始打,三四代人的恩仇纠葛......”
“......不过恩仇纠缠,原来是家事,现在大都是生意了......”
即便本代是兄弟,三代四代之后,贫富贵贱差距越来越大,关系自然也就越来越疏远,哪有那么多宗族内的争斗,说到底还是为了钱财,这世上也只有为了钱财会不死不休。
“......大同这边虽说年年和鞑子开战,可大战真没几次,也就是武宗皇帝那时打过硬仗,加上卫所越来越不堪用,很早就不用他们上阵了,这么太平下来,人也就越来越多,你知道一个卫所有几个指挥使吗?”
秦秀才边走边提出了问题,朱达对这个还多少了解一点,村里也有人议论过。
“有一个指挥使,两个指挥同知,两个指挥佥事。”因为这问题太简单,朱达特意把副手也说了出来。
秦秀才笑着摇摇头,在后背探头出来的秦琴笑着说道:“朱哥哥你说错了,咱们卫所一共有四个指挥使,十一个指挥同知,十二个指挥佥事。”
这么多?朱达下意识的以为这是谁和秦琴开的玩笑,可看向秦秀才之后,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太平地方,品级俸禄又不少,当官的自然就越来越多,咱们卫所内部世袭,外面还有封过来的,来了后也得世袭,还有挂名的,这可不是咱们卫所的特例,各个卫所都是这般,不过这做主的指挥使只有一位,唤作‘本管’的,同知和佥事能有实务管着的大概是五六位,千户里千户和副千户少些,可也不止一正两副,这些不管事的倒也可以说成‘余丁’。”秦秀才开了玩笑,不过朱达却觉得这个比方真恰当。
实权的和清闲的之间自然也有矛盾,有人抓不到更多的实利,自然要另开局面,可实利人人想要,一边多了,另一边就要少。
“这卫所军户里的事情,无非就是正丁拿得多,余丁拿得少甚至拿不到,不平不公,怎么不会狠斗。”
听着秦秀才讲述总结,朱达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卫所里的矛盾,归根结底就是正丁和余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