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做不太大,我觉得盐栈做到这个地步,秦先生和其他人肯定都在尽心尽力的管着盯着,一旦管不住盯不住,也就不能继续做大了。”朱达实话实说。
说是规矩,其实还是人治,升平盐栈现在能顺利运转不过因为规模不大,一旦扩大肯定就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朱达思考这些的时候,用的都是当年课堂课外各种培训和其他渠道了解的信息,当年觉得枯燥无趣,可现在联系到具体的实例,却觉得那都是真金白银的知识,他已经能想到升平盐栈有这套体制却没办法继续做大的原因——没有能运转这套体制的骨干和人才,没有建立人员培训的机制......
这个回答让秦秀才一愣,随即失笑,用手在脸上用力的拍了下,自嘲的说道:“刚才却是昏了头,居然那么异想天开。”
秦秀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人追问他刚才到底怎么“异想天开”怎么“昏了头”,秀才秦川自嘲之后却拿起酒壶给向伯倒了杯酒,诚恳的说道:“向兄,你收了朱达这样的徒弟,真是有福气啊!”
两人碰杯之后喝干,向伯看着朱达,缓缓说道:“这孩子给老汉带来了不少好处,可老汉的本事不太够,教不了啊!”
“师父......”
“长辈说话,问你你再说,不要乱插嘴。”向伯板着脸训了句。
秦秀才沉吟了下,郑重的对向伯说道:“向兄,你是秦某父女的恩人,既然来到,就一定要都住几天,让秦某尽尽地主之谊,至于白堡村和各自家里,明日秦某安排人去通知,你觉得如何?”
以朱达对师父向伯性格的了解,他未必会留下来,向伯是个做了好事生怕别人觉得自己索求回报的,这次送还秦琴就是如此,来前都已经说好,把女童送回家中之后,找一处投宿,明日逛逛就走,何况这秦秀才话里全是要报恩的意思。
“好,那就在这里住几天。”向伯回答的干脆利索,朱达愕然,周青云则是一脸高兴,秦琴也是欢呼雀跃的样子。
朱达自然愿意在这里多住几天,食宿的改善是次要的,在繁华的郑家集可以对这个时空有更深刻的了解和认识,在封闭的白堡村能接受到的外来信息实在太少了,只是高兴归高兴,自家师父的态度和平时不一样,这个太怪了。
听到向伯这么干脆的答应,秦秀才也是高兴,又是给向伯斟满一杯,两人又是碰了下喝干,瓷杯虽然不大,可两个人连续喝了几杯也有二两的样子,酒是烧酒,两个人都有些微醺和兴奋。
“秦某就喜欢刨根问底,不知是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刚才光是问,现在也说说秦某自家的事,这次还真是巧,救人的也是盐栈中人,都是一家人啊!”
朱达和向伯都是连连点头,他们对秦秀才的身份当然好奇,虽说知道这位是升平盐栈的头几号人物,也知道这些规矩都是他建立的,可来龙去脉和很多细节都是不知,而且这些事怎么都是私盐组织的机密,询问打听可不怎么方便。
不过朱达也是奇怪,秦秀才一个读书人做出这么大的局面来,从“于三哥”和其他人身上也能看出服气,按说应该是个有城府心计的角色,怎么如此口无遮拦,这个性格恐怕是要坏事。
当对方开始讲述的时候,朱达就摒除杂念,认真听讲,唯恐漏掉什么,能有人愿意分享他的经历和人生,这是何等宝贵的机会,通过这些,肯定可以对这个世界有更深更全面的了解和理解。
秦川也是卫所军户出身,当然,在大同边镇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是军户,在大明开国那几十年,军户只有习武从军这一条路,如今军户和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区别了,没办法的去种田,想要博一下的则是习武从军,而家道殷实的则是供养孩子读书科举,不过这都只是说百户以下的军户阶层,千户和指挥那等则是另外一种情形。
秦秀才就是家道殷实的那种,他曾祖父是大同左卫的千户,祖父是次子,想办法承了个百户,因为有父辈照应积攒下来了一份家业,开始供养自己的两个儿子读书,老大没有读出来,继承了百户身份,秦川的父亲在四十多岁的时候中了个秀才。
“......哪怕是一家人的事,也要讲个公平,不然就惹出是非了......”
说到这里,秦秀才颇为慨叹,看起来他有很多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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