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和徐子陵刚好收回了按在周宁身上的手,宇文伤面色一白,支起了身体,嘴角悄然溢出了一缕血丝。再望向周宁的眼光已经不同。
“果然是好身手……”
周宁站起身来,抄起了桌上的那杯葡萄酒,淡淡的笑道:“宇文阀主过奖了。”
没人想过,短短片刻时间内,周宁会吟出这样的一首诗来,这时候在场的文人都有些沉默了,自古文人相轻,但是这首诗,已经不是凡作了,借明月的夜出晓没来慨叹时光流逝之速,由酒写到月,又从月归到酒,行云流水,堪称超凡脱俗。
这些人里,杨暕倒是头一个从诗中的意境内脱离出来,回过神来,深深望了周宁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仲道的才学,当真是莫测高深啊。请问此诗为何名?”
周宁含笑道:“此诗叫做《把酒问月》。”
这时候,刚巧转过了屏风,踏入中厅,脚步声在厅口停了下来,身穿黑袍,玲珑娇美的独孤凤,正扶着着一位白发斑斑,一对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却贵族派头十足的佝偻老妇人,步进中庭。
红颜白发,入目的情景对比强烈,令他们生出一见难忘的印象。
杨暕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老妇人,忍不住瞳孔一缩:“尤楚红?”
在场的人大都数都听过尤楚红的名号,她是独孤阀数一数二的高手,当今阀主独孤峰之母,出了名的脾气火爆,便连杨广都是怕她三分。顿时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按照辈分来算,尤楚红该是杨暕的太奶奶一辈,但是支持的却是他的哥哥杨昭,故而一向极少来往,可是为何——尤楚红今日会到这里来?
杨暕朝尤楚红行了个晚辈之礼:“杨暕见过老夫人,不知老夫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尤楚红身穿黑袍,外面披着一件白绸罩衫,两颊深陷,而奇怪地肤色却在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
这老妇人身量极高,即使佝偻起来亦比娇俏的独孤凤高上半个头,如若腰背挺直的话,高度会与寇仲等相差无几。
眼帘内两颗眸珠像只朝地上看,但四人却感到她冷酷的目光正默默地审视着他们。
那种感觉教人心生寒意。
“尤楚红?”周宁心神一动,望向了这个老妇人,在大唐双龙传原著中,宇文伤曾说,尤楚红的功力只怕是不下于天刀宋缺,就算其中有点水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无哮喘的话,尤楚红当是当世间超一流的高手,不知自己此刻,比之尤楚红差距究竟是多少?
尤楚红望向了杨暕,淡淡的道:“不必多礼,老身不是来找你的,找的是周宁。你这里有没有清净点的地方,我想要找周宁谈一谈。”
尤楚红的火爆脾气,在洛阳城几乎是无人不晓,杨暕略带同情的看了周宁一眼,说道:“在芳华院东南隅有个芳烈院,老夫人若是有意,可随时过去。”
宇文伤此时调息完毕,吁出口气,说道:“红姊莫非当小弟不存在么?”
尤楚红冷笑连声道:“老婆子又未拦你,你随时可以跟来旁听。“旋又把冷酷的目光投向了周宁,淡淡道:“小子且跟老身来罢。劳烦齐王遣人引路。”
独孤凤那张生气勃勃的脸庞仍是那么迷人,却赌气似地撇着小嘴,一脸不屑的神气,首先傲然道:“以为这样就可以撇下人家吗?你们的道行差远了。“
原来刚才在后面跟着的,果真是独孤凤啊……
现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能随机应变,周宁静静望了尤楚红一眼,淡淡道:“尤前辈……请。”
在几名侍女的引路下,独孤凤搀扶着尤楚红在前,三人在中,宇文伤远远的缀在了最后,朝着芳烈院行去。
芳烈院位处芳华阁东南隅,自成一国,四面环水,以石桥连接主园,有若飘浮于瑶池水央的楼阁,三面置临池平台,台沿设栅栏。白水朱楼相掩映,古朴典雅中见轻灵俊秀,不愧为芳华阁诸院之首。
尤楚红站在石桥上,转身望向了周宁,淡淡道:“你知道老身想要的是什么,若你们肯交出和氏璧的话,今日便可离开这儿,否则——老身便只有宰了你们。”
“笃”的一声,拐杖点在了地上。三人的目光自然落到她右手一下一下撑在地面、浑体通莹、以碧玉制成、长约五尺、仿竹枝形状的拐杖去。
周宁苦笑道:“不瞒尤前辈,这和氏璧,确实不在我们身上……”
话音未落,尤楚红便冷哼了一声,甩开独孤凤,朝着周宁三人掠至,身法之快,让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