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听着,夏尔,现在康斯坦丁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必须换一条路。”
亨德尔的声音传来,声音温和:“我会秘密安排你明天和盖乌斯的人接头,到时候你将康斯坦丁的打算告诉他们。
等他被盖乌斯清理掉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打入他们在圣城的真正核心里。”
“不可能!”
夏尔失声,察觉到通讯另一头的冷意之后,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就算是我出卖康斯坦丁先生,革命军的人也不会信任我啊。”
“你不需要担心这个,静默机关会帮助你取得他们的信任的。”
亨德尔似乎信心十足,可语气却转冷了:“但是,你要明白一点: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夏尔,如果你失败的话,死得不只会是你,你的老师也会因为当年他和盖乌斯的关系,被打下地狱。
如果没有圣城的****,谁都救不了你们。”
“希望你能够不再犹豫,尽快做出正确的选择。”
通讯断裂了。
寂静中,只有冰冷的水珠从天花板上落尽浴缸中的声音。
夏尔呆呆地坐在水里,就像是凝固了。他凝望着弥散的水汽,张口欲言,却不知道如何再和亨德尔说话。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
头疼越来越剧烈了,像是要将他撕碎,令他神志昏沉。在昏暗中,他感觉到冰冷的水珠落在自己的脸上,是血红色的。
血水从天花板上落下来,落进浴缸中,便将浴缸中的水染成了血红。
世界仿佛腐朽了,瞬间经历了千百年,整个浴室中污垢丛生,蜘蛛结网,一片破败。破碎的镜子里有鬼魅凝望着这边的世界。
“又来了。”
夏尔按着仿佛要破碎的额头,忍受着那种神智分裂的剧痛,嘶哑地喘息:“去你·妈·的……又来了……”
他的手指哆嗦着,抬起,艰难地在洗漱台上摸索,找到了那个小包,猛然拽下来。
包里的是一套崭新的玻璃注射器,和一小瓶生理盐水,还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纸包。
“一定要管用……一定要管用……”
颤抖的手指打开了纸包,小心翼翼地将纸包里的粉末倒进盐水中,尽管将很多洒在了地上,可大部分都融入了盐水里。
注射器伸入盐水中,汲取着浑浊的液体,到最后,抬起在夏尔眼前。
夏尔呆呆地看着锋锐的针管,许久之后空地笑了一声,不再犹豫,将它刺入了手腕的血管中,尽数注入。
很快,药力生效了。
于是,这个世界就变得不再可怕了,哪怕是鲜血和鬼魅都变得无比温馨。那些遥远的影子手拉手围绕着夏尔跳着舞,轻声歌唱,发出孩子一样的纯真笑声。
五光十色从眼前泛起,绚烂的像是一个梦一样。
在梦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抚摸着他的脸颊。
细碎的长发从她的肩头垂落,落在夏尔的脸上。那一丝一缕的暗红发丝如此美丽,就像是火焰的余烬。
“妈妈……”
夏尔躺倒在冰冷的水里,拥抱着她,任由虚无的温暖和幸福将他包围。
他睡着了——
“夏尔。”
“夏尔。”
马车的动荡之中,有个声音呼唤。夏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康斯坦丁看着自己。
“昨天晚上没睡好么?”
他问,指了指夏尔的脸。
夏尔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想笑。同样的话,自己似乎昨天才对康斯坦丁说过,今天,情况却倒过来了。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很糟糕。
他勉强地笑了笑,却不敢看康斯坦丁的眼睛。
今天早上的时候,静默机关的人用隐秘渠道联系上了他,一切都准备好了,今天晚上的时候,他就会通过中间人的介绍,见到盖乌斯的心腹。
然后……
夏尔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想要寻找心脏跳动的痕迹。
然后,他就会出卖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会死掉。
而自己,将会踩着他的尸体,打入核心之中,获得革命军的机密。
真丑陋啊,夏尔。
真丑。
他低下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