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左武王还未登基,赵构才是正宗的皇帝。所以左武王当众封方应看为王,其实只属一张画在纸上的大饼。但这块大饼,却是赵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出去的。单单为了这个希望,便已经足够让无数人起而为之一搏了。再且,有了方应看这么突如其来的倒戈一击,左武王要成就大业,看来绝对并非空谈。方应看这个新鲜出炉的襄阳王,似乎倒真有机会名实俱全,不是昙花一现呢。
在场众人,虽尽是大宋子民,但除去左武王之外,他们可都不姓赵。若然是金国女真鞑子入侵,则他们抛头颅洒热血,那是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但现如今左武王和赵构这两个姓赵的自家内讧火拼,其实与他人无关。左武王当了皇帝究竟会如何,大家谁都不知道。可赵构这软蛋皇帝畏金如虎的表现,那是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难道真的有必要为了这个昏君,就把自己的命葬送掉吗?
这种种念头,换了片刻之前,御林禁军众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的。但现如今,这边的三大巨头当中,米公公被杀,方应看倒戈,只剩余一个元十三限。但试问,独木又怎能支撑得起大厦?虽然还有迷天盟的关七,但他毕竟属于江湖草莽,御林禁军对于这些江湖草莽的态度,向来都是“可用而不可信”。如此一来,就不由得御林禁军的众多士兵军官们,不多生出几个心眼了。刹那间,近千禁军士卒人人面面相觑,紧握武器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形势陡然变化,显得一片大好。然而绝灭王心目中,却只感到满满的不是滋味。适才一战,绝灭王虽然占了上风,小胜一招。但若要当真把米公公击杀,则绝不容易。哪怕能办得到,绝灭王也必须付出相当代价。甚至很可能将会留下永不能痊愈的伤势。
如此强大的敌人,即使是敌人也罢,但在绝灭王心目中,毫无疑问,米公公绝对是值得尊敬的。但,这样一名强大而值得尊敬的敌人,竟然轻而易举,就死在方应看这种内奸的暗算之下,怎能令绝灭王不感愤怒莫名?这还罢了。最重要者,却是左武王与方应看私底下相互勾结,这种事情,绝灭王事先却完全不知情。这是为什么?难道说……
绝灭王不敢再想下去,亦不愿想下去。他猛地转身回头,目光凌厉如冷电,咬牙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应看他……”
“相玉,不必多心。”左武王举目直视着绝灭王,眉宇间不见丝毫异色。他以传音入密功送声道:“方应看此子,年纪轻,武功高,野心大,乃是可用之才。本王要成大业,自当百川汇海,唯才是举,故此方才把他纳于麾下。由于此子在咱们这次‘改天行动’当中,具有举足轻重之位置,事机若然不密,极易导致全盘皆输,所以本王才没有提前告知相玉你。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相玉想必也能够理解才对。”
绝灭王微微摇头,道:“自古筹谋大事,以守密为最重要。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王爷既未告知相玉,当是另有考虑,相玉不敢多言。但方应看这个人……”
绝灭王嘿声冷哼,缓缓道:“哼,赵构这样重用他,米公公那样信任他,他竟然说背叛就背叛了,竟连丝毫犹豫也无。这种吃里扒外,唯利是图的小人,王爷如何能够重用于他?今天他能够为了利益而出卖赵构投靠王爷,日后怎知他不会同样为了利益而出卖王爷另投他人?所以这种无德无行之人,是绝对不能用的。王爷,请三思啊。”
左武王自信地微微一笑,道:“相玉的担忧,当然亦不无道理。但本王用人,不问德行,只问有无价值。有价值,本王就会加以重用。至于说他日方应看有可能同样背叛本王……哈哈,相玉你尽管放心,本王胆敢用他,就有把握能够驾驭得了他。而本王又岂会给他机会,让他来背叛本王呢?哈哈,哈哈哈~”
左武王与绝灭王交谈,彼此皆使上了“传音入密”之功,再无第三人能够听得到他们的说话内容。但最后这一阵大笑,左武王却是真正放怀纵声,全无丝毫掩饰。他意气风发,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向广场上的羽林禁军放眼环顾,大喝道:“本王乃天命所钟,必将克成大业,中兴大宋。所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