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一闪,从一根木桩处绕过,暂时躲过了姬傲剑的拳脚,顺势就拔下了背上的剑鞘。
虽是以鞘代剑,且是左手挥动,但他这剑鞘边缘打磨得甚是锋利,其实也相当于一把钝剑,剑招一施开来,立刻重新掌握主动,将姬傲剑打得节节后退。
陈天河移到刚才落剑之地,剑鞘猛挥,逼得姬傲剑退开,脚下略运巧劲,将长剑重新挑了上来,左手扔鞘接剑,端得是一气呵成。
他利剑再次握在手中,心情大定。身子一飞而起,却不是冲着姬傲剑,而是扑向演武场外的一处小亭,那里正是琴音传来的方向。
姬傲剑见他离开桩阵,扑向那里,惊得脸色煞白,飞速从他身后直追过去。
陈天河一落入小亭,便见到一个白衣女孩坐在亭中,双手密如疾雨地正在弹琴。
还有一个绿衣女孩,手中提着一把收拢起来的淡绿纸伞,站在琴侧,正冷冷地望向他。
雁荡派大师兄二话不说,左手一挥,长剑便如流星一般射向正在弹琴的女孩。
绿衣女孩突然身体横过来一移,挡在了他的剑前。
姬傲剑从后扑过来的时候,就见到陈天河一剑正正刺进了绿色衣衫。
小苏!
姬傲剑的眼眶几乎要炸开了,全身的热血刹时都冲到脑门。在来得及产生任何思索之前,拳头已是如出膛的炮弹,狠狠打在了陈天河后背上,随即隐隐传出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当的一声,长剑弹回。
陈天河万万没想到,长剑刺中姬小苏的身体后,就像是撞到了坚硬的铁器,非但没有刺伤对方,还震得自己的手隐隐发麻。
这一预想之外的突然变故,让他略有愣神,没有躲开姬傲剑从后打来的一拳,被这猛烈的一拳打得几乎要当场喷血。
在姬小苏中剑的同时,绿伞也提了起来,伞尖对准了陈天河,立时让他起了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嗤地一声,一根乌黑的弩箭从伞尖突然射出。
几乎是和姬傲剑从背后一拳打中的同时,乌箭从前方射进了陈天河的体内。
他腾腾侧退了数步,手中长剑蓄势反扑,射出了一片剑光。
绿衣女孩的身前,像烟花般爆起一团团淡绿色的衣屑,如同一只只绿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姬傲剑只觉得这十几剑都狠狠刺中了自己的心头,喉咙里尽是火烧般的疼痛,眼中几乎要流出血来。
陈天河心中一沉,这十几剑依然只是仅仅划碎了衣衫,却没有对姬小苏造成一点伤害,这个女孩的身体竟然像是钢浇铁铸一般,坚硬得根本不像人的躯壳。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别说是面对高手的长剑。
从来没听说过天下哪一门的横练功夫能练到这个地步!陈天河忍不住想,这简直是妖孽。
姬小苏双手突然一伸,双手已经紧紧抓住了陈天河的长剑。
就在同时,啪地一声巨响,陈天河脸上又挨了姬傲剑重重一拳,整个人被打得横飞出去。
而他手中长剑被姬小苏硬是捏住,又夺了下来。
姬傲剑回头一看,绿衣妹妹紧握剑锋的双手间,隐隐有一些似乎是血液的液体渗出,居然是碧黝黝的颜色。
她就算身体再坚硬,十指毕竟是相对脆弱之处,这一用力握住剑锋拉扯,也难免受了些伤。
陈天河落在雨水之中,长剑再次离手,胸前又中了一箭,大师兄原本一直沉着的心终于乱了。
他的气血行速始终被琴音节奏限制在五转境地,姬傲剑已是怒气勃发地扑上来,拳脚猛烈如锤,登时将他压在下风。
雨水冲刷之下,陈天河伤口之处渐渐产生起麻痒的感觉,不由心中一惊,自己中的必定是一支毒箭。
铮铮铮铮,亭中的琴音高亢起来,五转的节奏渐渐往六转奔去。
姬傲剑随着琴音同步提升血速,拳脚更快更密。陈天河却觉得那麻痒的感觉已经影响到了气血运行,从五转的境地再往下掉。气血行速降落之后,和琴音的提速节奏拉开了明显差距,登时觉得琴音有如刀山斧林,猛烈冲击着自己的脑海,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干扰。
没过片刻,他终于像一根木桩一样被打倒了,倒在了绿衣女孩的脚下。
姬小苏双目冰冷,看着倒下去的陈天河,“你们这些人,一次又一次上门要杀我哥哥,当我是空气么?”
她忽然一脚又一脚踩了下去,脚脚踩中大师兄的脸上,咯吱作响,“让你们嚣张,让你们打劫,让你们欺负人……”
姬傲剑愣了,他从来也想不到这个冰山一样的妹妹,居然也会有如此情绪发作的时候。
这个冰山妹妹,其实是才十四岁的少女,连及笄之龄都还没有到。
自父亲去世后,偌大的天青山庄里,哥哥是不良少年,姐姐是失明女子,小苏才是实际的主事人,这份维持天字号世家的沉重压力,照顾哥哥姐姐的艰巨任务,让这个年幼的女孩过早地磨去了感情上的正常反应。
一把纸伞在她头上遮来,姬小艾从背后轻轻地拥着妹妹,在耳边说道,“小苏,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小苏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姬小艾抬头对着哥哥,眼瞳之中没有神采却依然清亮,“兄长,我们赢了。”
姬傲剑叹道,“我们三个人一起动手,拿下他也不容易啊,还让小苏的手上受了伤。”
这一次和原剑空上门不同,姬傲剑之前就知道雁荡派随时会上门。
小苏对他说道,打不过时就来到演武场的桩阵这里。
姬傲剑知道小苏随身的绿伞中暗藏了三支弩箭,却不知道小苏的身体竟然坚如金石。
而拳一剑三,手执长剑的陈天河比空手的原剑空也厉害得多。
姬小苏睁开眼睛说道,“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亲手打败上门挑衅的人,对于武道心境最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