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半月后便离了王帐,徒留下一干侍从。这半月里,因着使臣还在的缘故,蛮族王与那大阏氏并未多有苛责,只不过是冷着温怀瑾,连寥寥数语的关怀也不曾送至,委实凉薄至极。
好在岁岁贴心照料着温怀瑾,教他那骇人的伤口不过几日便痊愈了。只温怀瑾不予声张,免得教人起了疑,故而二人又窝在帐中闲适了半月。
岁岁在帐中无所事事,呆得发闷。遂整日里化作原形,蜷缩着狐尾埋在温怀瑾怀中,由着男人骨明的大掌顺着她油亮白茸的皮毛。
温怀瑾自是依着她在怀中撒娇打滚。
修长匀称的指节捧了一卷书,以指掠边,松松翻开一面。平缓乏味的读书声徐徐钻入耳畔,岁岁百无聊赖的抖了抖狐耳,爪子抓着温怀瑾外袍上的暗纹勾着绣了黑金丝线的花纹把玩。
温怀瑾读得多半是些凡间的杂闻轶事,然岁岁不甚感兴。她低垂着眼睑,竟是生生打了个哈欠。起初还留了去听书卷上的杂闻,俄而便教周公催促着入了眠。
温怀瑾听着胸口传来的平稳呼声,又声色平淡的读了半盏茶的时辰,方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书卷,倾身向前取了绒毯盖在岁岁身上。
帐中燃着安的熏香,小狐狸兀自睡得面色红润,朱唇微微张阖呼吸着。温怀瑾色清明地抚着小狐狸懒搭在他臂弯上的偌大狐尾,毫无半点困意,招子一眨不眨地直盯着岁岁,黑眸忽而讳莫如深,便是脸上也没了平日一贯的温润之色。
左臂蚀骨的痛意恍若昨日昙花一现,他深知若非是岁岁使了妖术扭转了局面,现下躺在王帐中苟延残喘,又或是油尽灯枯之人定是他。原本毫无突破的死棋,因着岁岁这颗意外,竟是生生破了僵局。
从岁岁的睡颜上收回晦暗的目光,温怀瑾面色冷淡的从塌上掀开被子下了塌。帐外似有风拂过,沙也簌簌,不多时温怀瑾悄然入了帐中,他微整了衣衫,半丁点也瞧不出教风拂皱的痕迹。
塌上的小狐狸仍是睡得酣,遮着身子的毛毯不知何时遗落到了地上。温怀瑾心下叹了口气,修长的指节捏着毛毯的一角正欲掖在小狐狸身上,不妨教她懒搭的白狐尾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