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他病了,还摆出这副表情,庄怜儿早就心疼同情他了,可今日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想了想,决定慢慢问起:“我怎么了?阿斐,你生的什么病?”
庄怜儿的声音很轻,她不知道外头有没有人在听。
许斐与她对视了片刻,面色陡然转变得极为难看,他向来聪慧,猜到了些许:“你午时在书院……都见了些什么?”
“我没有看到,是听到。”
庄怜儿坐直了身子,许斐伸手握着她的手腕,他不知该从何问起,半晌后,他问她:“你听到了多少?”
“不多。”她道,许斐的色随着这个答复缓缓放松了些,庄怜儿只好又道,“正好听见佯装病躯那两句,你承认了。”
许斐沉默,抓着她的手却圈得更紧。
“所以,你生的什么病?你一直在骗我,骗所有人。”庄怜儿原先还不怎么动怒,她在院中坐了一个下午,心绪尚且算平和,可现下见了人,她一字一句,火气便攀着往上烧起来,“秦家的兄妹说你有事瞒着我,我当时那样相信你,你明明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还有长公主……你跟她们在一起谋划什么?”
“怜儿!”许斐出声打断她,他趴在床边,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二人吵架吵得他脑中愈发疼痛,心肺也沸腾起来,再起身时,帕子上也沾染了血迹。
血是从他鼻腔中流出的,他还是那副病态苍白的脸,却没有故作委屈的情,只是看了一眼帕子,毫不在意地擦去了缓缓流出的温热。
庄怜儿有些看不下,哪怕她已经知道这或许都是假的……她转过了脸。
许斐缓了口气,歉意道,“你先听我说,我没有骗你,生病是真,只不过……是我刻意为之。”
“为了什么?”庄怜儿不理解,“我记得你是天疾。”
“在十五岁那一年,的确是天疾,”许斐扔了帕子,拉着她的手,轻声向她道来,“你还记得么,那几年我一直在调养,曾经也有过起色,可是后来反反复复……我可以好,但我的病好了,命就没了。”
庄怜儿心中隐约有了猜想,她咬了咬唇,隐晦道:“……是因为你父亲和当今的那位……对不对?”
许斐默认:“我该感谢十五岁那年的大病,那时我已经叫人盯上,若不是那场病,我或许就死在了旁人手里。父亲告知我这些污糟事的时候,我真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糟透了,只有你同我说话,怜儿……我不曾骗你,只是有些事,叫你牵扯进来是害了你。”
“你既娶了我,又怎么还说这种话自欺欺人?”她又气又无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仍是不肯看他。
“是我自私,可我不能让你嫁给旁人。”许斐抓紧她的手,“那还真不如叫我死了也罢。”
庄怜儿没心情听他说这些酸话,眼下也不是那种时候,她心里的问题太多了,又问:“难道你只有死路一条吗?”
“怜儿,即便我身体无碍,不曾患过病,为了敛去锋芒,哪怕是用毒药喂自己,我也不能叫上头的人有一点担忧。”
这样的日子还真不如死了,庄怜儿沉默半晌,又问道:“那你现下是真的病了?”
话已至此,他不再有什么可隐瞒:“是,也不是。我服了一种叫见徽草的东西,不仅与我平日喝的药相抵,还能引起旧疾。”
庄怜儿没说话,身体却绷紧,她忍不住顺着他的话想下去,在心里承认他真是太可怜了。
许斐试探着将她拉到怀里。
怜儿没拒绝,眼里蓄了泪水:“那你跟长公主她们……是准备做什么……”
许斐见不得她落泪,他是真心将她捧在心肝,急忙去替她擦去,懊恼又自责:“你莫哭了,都是我不好……”
怜儿却催促了一声:“告诉我。”
许斐不愿将那些朝廷上的斗争告诉她,虽他有把握,但永远都想着给怜儿留一条后路,同时,他又知道怜儿如今知了这事,她并不好糊弄。
他在他耳边轻声道:“长公主手握兵权,又上过战场,她……不满足于宫院中的那一方小小天地。”
庄怜儿忍不住发抖:“你是说她想——”夺权这两个字,她没敢说出来。
许斐无声地颔首。
(我根本不会写虐文,所以这应该不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