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见事情败露,急忙跪倒在地:“老太太恕罪,我没有,我是真的对于表妹……”
“你给我闭嘴!”老太太绝不容许他再提,咬牙道:“年轻小子在外头胡闹,我自然知道,我也不管,只是你不该对着亲戚家里动这份歹心,你居然还敢公然的调戏……还敢倒打一耙,今日幸亏是小西,不然的话,我们却不是吃了一个天大的哑巴亏?”
说到这里,老太太喝道:“小西,你起来!我差点儿错怪了你,想不到你打的却是好!”
谢西暝这才站了起来,退到沈柔之身旁。
从沈珍之进来,说出那些话,沈柔之也是一无所知的,她只以为韩靠不住,没想到这人的恶劣超出她的想象,居然还暗暗勾搭上了珍之,想想真是毛骨悚然。
可珍之怎么竟肯选在这时侯公然说了出来?
此刻谢西暝靠近她站住了,她忽然想起他刚才的那句低低的“别怕”。
抬眸看向少年脸上,见他仍是那副淡淡冷冷的表情,沈柔之目光下移,落在他的手上,果然有几处伤,没有包扎,外翻的皮肉看着触目惊心。
她不记得他对韩动过手,那么说就是在别处留下的伤了。
这个少年,真像是一个令人看不穿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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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因为沈珍之的突然出现,老太太总算明白过来,痛骂了包夫人跟韩一顿后,便把他们赶出了沈府。
老太太又叫柔之到跟前儿,握着她的手说道:“让你受委屈了。那个韩,平日里看着还像是个规矩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下流种子。”
沈柔之道:“没委屈什么,老太太也别为了这种人生气,免得伤了身子。”
老太太点头,又对谢西暝道:“多亏了这孩子,不然今儿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差点儿还叫我错怪了他,唉,到底是我老糊涂了。”
沈柔之顺势看了眼谢西暝,谢西暝本不想多话,给她瞅了眼,便道:“您老不必这样说,只是老太太跟长姐心善,所以不晓得有些人居心险恶。”
老太太笑了笑:“要不怎么叫做人善被人欺呢。”
沈柔之也一笑:“不过还有一句,——人善人欺天不欺。”因祸得福,经过这一节,韩家的人是别想再打她的主意了。
说了这几句,老太太又看了眼前方还站着的沈珍之,脸色微沉,便对沈柔之道:“你先回去歇着吧,身上有什么不受用的赶紧叫大夫来看,小西,陪着你长姐回去。”
谢西暝即刻答应,便陪着沈柔之出门。
沈柔之知道老太太必然要再细问沈珍之关于韩的事情,临去她看了一眼沈珍之,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虽然是庶出,沈柔之从来却没薄待过,沈珍之因为庶出的身份,自然有些自个儿的小心思,只是从没做过什么歹恶的事情,加上韩又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沈柔之有些担心她吃了亏。
自己是沈府的长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种事,虽然是防不胜防的,可毕竟母亲不在,长女为母,她当然也有些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沈珍之垂着头,脸上倒是没什么格外惶恐之色,沈柔之心中转了转,便也没说话,只出门去了。
离开老太太的上房,沿路往前而行,过了月门,沈柔之问道:“手怎么了?”
谢西暝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手,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问自己呢,便笑着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哦,没事。”
沈柔之回头瞥了他一眼:“到底怎么弄伤了的?”
谢西暝给她含恼的眼瞪过,心头却轻轻地一荡:“是、先前在外头遇到几个无赖,一时没忍住动了手。”
“听说你一大早出去了,还扔下如如不管,那必然是有要紧事,难道是跟‘无赖’有关?”
“呃,是啊。”谢西暝笑的灿烂而敷衍。
沈柔之默默地看了他片刻,点头叹道:“先前如如身上有伤,如今你也弄了这许多伤,倒不知你们兄妹是怎么样。”
柔之的院子里,最醒目的自然是墙边那一重壮观的木芙蓉花墙,一朵朵的绯红点缀在重重叠叠的绿叶之间,是谢西暝心头永远无法割舍跟忘怀的美景,
他忍不住由衷地感慨:“真好看。”
沈柔之回头,见他赞美木芙蓉花,便道:“好看吧?这可是我叫人栽的,原先没有呢。”她说着走到木芙蓉花墙边上,歪头打量了会儿,念道:“‘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拼作西风客,不肯嫁东风,殷勤霜露中,绿窗梳洗晚,笑把玻璃盏,斜日上妆台,酒红和困来。’……我当初就是因为看过这词,才想栽这个的。”
谢西暝道:“这是范成大的咏木芙蓉的《菩萨蛮》,当然是很好。可我更喜欢另外两句。”
“你也知道这个?”沈柔之听他居然知道这词的来历,很是诧异,认真看了他一会儿:“哪两句?”
谢西暝看着她好的眼,微笑道:“枉教绝世深红色,只向深山僻处开。”
“好诗,绝妙……”沈柔之听的呆了:“这是出自哪里?”
谢西暝道:“这是唐朝崔橹的诗,不管是诗人还是是诗都是有些冷僻,长姐不知道也是有的。”
沈柔之愣愣地看着谢西暝,心中惊疑交加,这少年明明看着不像是个爱读书的样子,怎么竟随口拈来?
谢西暝极为喜欢她这样专注震惊地望着自己的样子,容颜衬着芙蓉花,果然是冰明玉润,天然绝色。
本来卖弄了这几句已经够了,可他竟有些难以自拔,便咳嗽了声,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饱读诗书的,不过我也从来都喜欢木芙蓉,所以关于这种……不免多留心了些。嗯,我还记得《广群芳谱》里有形容木芙蓉的一句,——清姿雅质,独殿众芳。秋江寂寞,不怨东风,可称俟命之君子矣。”
沈柔之本来正抚着花朵,闻言手势都停了:“你、你连这个也知道?”
谢西暝走到她身前:“长姐喜欢木芙蓉,就是因为它是‘俟命之君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