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之道:“是小孩子们顽皮,我又出现的凑了巧,不小心砸中了。”
谢西暝本能地要抬手,想到她上次抗拒的反应,便道:“让我瞧瞧行吗?”
沈柔之瞥着他:“你是大夫吗?总惦记着看伤做什么?”
谢西暝给她一堵:“我是担心长姐,所以想亲眼看看。”
沈柔之闻言将他重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扬了扬眉笑道:“看不出你还挺会哄人的,难道是怕我为难你们?你放心,父亲叮嘱过我,只要你们能跟府内众人相安无事,我是不会当大恶人的。”
谢西暝道:“当然,长姐是最善心的,我也一定会听您的话,不过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伤大夫是怎么说的?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不能大意。”
沈柔之本以为他是甜言蜜语的应付着哄人呢,突然听了这几句,又看他的情,却是一副恳切。
可是完全没道理,自己才跟他见面一天不到,两个人的关系又是这样的尴尬,怎么他就这么关心自己呢?
这倒是让她想起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瞪着谢西暝,试图发现什么伪装之色,可是少年眼眸明澈,丝毫的浊意都没有。
沈柔之没了主意,可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便宜弟弟”如此关心自己,倒也不是坏事。
于是她咳嗽了声:“没什么。多谢。”
谢西暝的目光总在她头上打量,似乎非要亲眼看一看才罢休,这让沈柔之有些很不自在,便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长姐请说。”
“那个……我看你妹妹身上有些伤痕似的,是怎么回事儿?是不小心磕碰的?”
先前她发现如如的胳膊上有些淤青,这还罢了,在给她喂药的时候因为要搂着她,竟又瞧见她肩头也隐约有些青紫,倒不像是磕碰,而像是给人打出来的。
谢西暝眼微变,向着里屋看了眼,才低头轻声道:“这个……是我的错。”
“你?”沈柔之疑惑,总不会是他虐待妹妹吧?
正想追问,外头阿诚惊慌失措地跑来,行礼道:“大小姐,大事不好了!”
沈柔之道:“别急,说什么事?”
阿诚道:“刚才二老爷那边派人来说,望江楼上出事了,死了很多人,好像还跟咱们大人有关。”
“什么?”沈柔之蓦地站起身来,不知道是因为受惊还是起的太急,脑仁儿都跟着晃动了一下似的,她忙举手扶住额头。
而与此同时,谢西暝却也张手揽住她的肩头:“怎么了?”他问的又急又冲,语气充满了关切。
沈柔之的脑袋嗵嗵地跳了两下,带着疼,好不容易抬眸看了眼谢西暝,却顾不上说别的,只看阿诚:“父亲怎么了,你们打听了没有。”
阿诚才要说,谢西暝却道:“你别急,沈大人无事!”
沈柔之才要斥责他不要多嘴,却感觉他的手握紧自己的肩头。
少年身上好像是淡淡的青草薄荷的味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跟陌生的男子如此亲近。
沈柔之低头看了眼她肩头的那修长的手指,心内有些气恼:“你还不松手?”
不过这一瞥之间,却发现他的手好像带着伤,还是新鲜的,先前他行礼的时候好像没有的。
谢西暝一愣,却也听命轻轻松开了手。
偏此时菀儿也匆匆地走来:“大小姐,老太太那里叫你过去,像是大人出事了。”
沈柔之听了这话,心悸气短。
正要吩咐阿诚再去探听,冷不防谢西暝道:“你们都出去。”
阿诚跟菀儿正惊愕着,却见少年眼冷冽地瞥过来。
他们两人本是要等沈柔之示下的,可是跟少年目光相对,却都来不及多想,忙逃也似的双双退了出去。
沈柔之大为意外:“你自作主张的这是干什么?”
谢西暝沉声道:“你的伤在头上,可大可小。现在不宜惊急忧怒,也不能随意乱动。”
这话居然跟先前那大夫叮嘱过的差不多,沈柔之见他自作主张喝退了菀儿阿诚,本来很生气,听了这句却愣住了。
谢西暝的语气缓和了些:“沈大人那里无事,他之前跟我说过的,只是回知府衙门知会一声,稍后自然回来。”
他徐徐说来,自有一番令人信服的成竹在胸的色,沈柔之疑惑:“父亲真的跟你说过?”
谢西暝点头:“是,我保证无事。”
沈柔之来回踱了几步:“既然这样,老太太那边怕吓坏了,我至少要先过去安抚。”
谢西暝道:“你去也行,只是不能急躁……我陪着你去吧。”
沈柔之忍不住道:“要不是知道今儿才是第一次见你,我还以为早跟你认识了呢。你还是好好在这里看着你妹妹吧,大夫说她受了惊吓,身边儿不能缺人。”
谢西暝的唇动了动,又看看她的伤,勉强道:“那、那好,只是长姐千万记得别太忧心,对你的伤不好。”
沈柔之实在拿这个新鲜弟弟没了主意,笑道:“你是真关心我呢还是说些好听的?我只是伤了头,且死不了呢。”
谢西暝听到那个字,本能地探手握住沈柔之的手腕,眼中的怒意一泻而出:“你还说!”
沈柔之看着少年凌厉的眸色,一时竟忘了挣脱。
却在这时,只听有人道:“长姐,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