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呀,从来都没人这样觉得…”傅宛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登时整个人楞在了半空。
“小心切到手,我来吧。”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回响。
是的,除了妈妈,还有一个人这样说过。这样想时,那日雨天的灯光下,周肆温和的面容好似又浮现在了眼前。他用那白净纤长的手,温柔又坚定地拿过了自己手中的菜刀,目光温柔地望着自己,低声说道。
背对着傅宛的沈青并未留意到傅宛的恍,她一边切肉一边念叨:“等你遇到了第二个担心你切到手的人,妈妈我就放心了。”
傅宛背脊僵了一僵,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身上的衣服。
第二天,傅宛开车随沈青一道去了远在怀柔的青因寺,当天是工作日,但却罕见的静谧,游人也未见。傅宛摘下墨镜,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遭,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突然一个看门的老太太笑眯眯地和她打起了招呼,“你是傅宛吧?”
傅宛笑笑,落落大方地承认:“是啊,大妈,您好,我是傅宛。”
“哎呀,我好喜欢你演的《汉时月》啊!小姑娘长得真俊,你说你这么好,怎么那个皇帝还把你抛弃了呀…”老太太连连摇头。
面对入戏太深的老太太,傅宛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略带尴尬地笑笑:“大妈,别伤心,那是拍戏呢。”
老太太抹抹眼角,趁着这当儿,傅宛问道:“大妈,今天这青因寺能进吗?”
“你今天来是想去青因寺?今天有贵客造访,闭寺一天呢。”
傅宛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沈青,有点遗憾地说道:“啊,这样吗?我母亲过来北京玩,还想带她来青因寺看看呢。”
老太太得意地抖了抖眉:“这好办!我带你进去就是,不过你们小心一些,不要冲撞到贵客。”
傅宛喜出望外,感激地点点头,“那真是谢谢您了!”
“好说,好说。”老太太咧嘴一笑,满脸的皱纹绽放如盛开的花。
因为没有游人,寺内安静得只能闻见阵阵清脆鸟鸣,以及隐隐约约的诵经声,配着这古刹老树,别有一种庄严肃穆的味道。母女两人虔诚地进殿叩拜,佛祖低眉敛目,慈悲怜悯地望着俯首叩拜的信众,傅宛心内一软,身心都好似被这目光安抚。
小心地退出大殿,仰首望去,遍植银杏的青因寺内,举目尽是金灿灿的银杏叶。沈青兴奋地举起了相机,和傅宛说道:“宛宛,我去拍些照。”
傅宛点点头,小声说道:“好的,妈妈,小心些,注意避让来人。”京城多的是有权有势的贵人,她不想给那老太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青应了声“好”后,便举着相机走远了。傅宛在角落处随意找了个石凳坐下,大殿前是两颗遥遥相对的千年银杏树,树干粗大需几人合抱,树冠舒展宽广,虽相距甚远,却几乎连在了一块。此刻满树都是层层匝匝的金黄树叶,好似满树黄金,耀眼夺目,明媚的阳光从树缝间倾泻而下,更添华美。风一吹,黄叶纷纷落下,不多时,便在地面铺就了一层金黄的华锦。
傅宛想起了外公小时教过的日本和歌,忍不住地脱口低吟:“黄叶满地不忍看,乞教山风怜,莫将叶吹散。”
“叶落龙田荡悠悠,若无黄叶逐水流,有谁可知秋。”忽然,背后有人低低地应和,不曾想到还有旁人,傅宛惊诧地回头,只见周肆站在身后,他淡淡一笑,望着满地金黄,似喃喃自语般地轻声说道,“就算叶落也无妨,选其中最金黄的一片,珍藏起来,每当看到,今日的美景便会浮现眼前,也不枉它落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