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顏公子,我不是说了,你们长于诗词做对,我长于拳脚功夫,我们要是各展长才,我怕你无福消受。」景文奸诈一笑。
「此话怎讲?」顏公子眉头一皱,心头一凛。
「还不明白?各展所长不便我施拳脚,你出对子了?公子,我可是在为你着想啊。」景文眼角闪露一股寒光,诸位学士被他杀气所慑,不觉退了一步。
「你敢威胁我?」顏公子虽然膝盖抖了一下,却还是强作镇定。
「我哪里敢呢,顏公子不便连天子都没放在眼里了,算算汤武谁大过你?」一声轻笑,景文又把这个谋反的大帽子冠到他脑门上。
「……哼,我懒得再与你作这无谓的口舌之争,魏小姐,我们走。」顏公子面红耳赤,左右是拿他没辙,这就撒手要走,魏小姐气到牙都要咬崩了,还只能让丫鬟搀着走,看着都让人可怜。
「哎哎,聊得好好的怎么便走了,我还没把你们气死呢,再来啊。」谁来敢理景文呢,也不管他招着手留人,一群人灰溜溜的跑了。
「中士大人,你也太好笑了吧,要把人家气死还讲这么大声。」小玉儿哈哈大笑。
「就看准他们不敢继续留着才说的,跟我斗?顺着他们的话说都能倒打一耙了。」景文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般与人交恶可不好,」黛仪脸带羞涩,忽然惊觉自己还拉着他袖角了,连忙松手,「景文,还是谢谢你替我说话。」
「应当的应当的。是说,讨厌鬼都走了,黛仪姐姐还逛么?」景文露出微笑。
「不了,折腾了这一番也有些累了,早点回去陪芸茹才是。」黛仪抿唇一笑,这便准备转身,「希望以后别要再遇到他们那伙人了,这可是把人家都给得罪个没底了。」
「中士大人,那我是不是还回去好点。」吴叁鬼魅般地在他耳边嘶声道。
「还?还啥?」景文被吓了一跳,这货无声无息的,忽然出声论谁都会被吓到。只见他轻轻拉开衣襟,露出里边好些个钱袋,怎么看都方才那伙人的。
「属下看他们对殷大人出言不逊,实在难嚥下这口气。」吴叁面无表情道,「不过也就拿了对中士大人无礼之人的而已,应当算不得大事。」
「……我看这下冤仇真结大了,小玉儿,我们快走。」景文急道,这就引着黛仪,小玉儿紧跟在后,一眾煞訶鶙随即尾随,这又往马车走去。
吴叁这人倒也厉害,景文与那几人口舌交战时眼睛可没怎么眨过,目光也未曾离开,没想他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窃,自己却是分毫未察,技术之高超足见一般,且不论这些,单单他两姊弟隐藏气息的功夫,就让景文觉得其实应该让煞訶鶙们都学学才是。
正寻思着,一道白色倩影与他擦肩而过,景文猛一回头,斯人已经便又没入茫茫人海之中,留他愣在当场,痴痴站立。
那女子一袭白衫半遮面,齐胸繻裙半臂袖,桃粉褙子带丝巾,长发盘,着荆釵,盈盈秋水似有泪,一双明眸略带愁,身长略有七尺一,纤纤柳腰若水蛇,仅仅这般一眼瞥过,那身影却是狠狠的烙进他的心窝。
像。
未免也太像了。
景文心头怦然跳动着,许久没有这般猛烈。
可那却不可能会是她,她早已亡故许久,步伐也没有这般轻盈灵动,好像脚掌未有贴地一般,便如轻踏水面,仅仅留下涟漪波动,而且她还用白色丝巾半掩着面了,就是把人拦下来也不好让人摘了丝巾,肯定是自己认错了。
没道理,那双眼睛实在太像。
还有她的身型,她的背影自己早已牢牢印在脑海之中。
一切巧合不由得他惊讶如此。
「中士大人,你忽然愣什么呀?」小玉儿拉了拉他衣袖。
「没,没,好像见到了个故人。」景文颤声道,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只觉得脸颊一湿。
「什么故人──中士大人,你怎么哭了?」小玉儿吓了一跳,连忙取出帕子给他擦拭。
「……方才经过了一女子,她看着好像,」景文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便是如鯁在喉,豆大的泪珠落到地上,但是他的心却是比止水要更加平静。
「好像什么?」小玉儿轻轻皱眉。
「好像我亡故的妻子。」
他站在原地,两隻大手摀着脸,无声的啜泣着,好像这茫茫人海的中心,便只剩下他一人一般,再无旁人,而自己孤立无援,脚下便有如万丈深谷,自己却仅有寸尺之地堪以立足,顿时徬徨无助,失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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