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想想就让人心寒,幸运的是他是玉儿身边的人。
这曾经让我沉醉的“夜来香”如今没有了天香,没有了青璇,没有了玉儿,它的味道竟变得如此苦涩,别处的灯红酒绿似都离我格外遥远。
幸好还有姐姐,还有天香、青璇、玉儿留下的芬芳,使得它依然是我在金陵最温暖的港湾。
我从那给我留下无数欢笑、永恒记忆的“挽云阁”旁走过,没有停留,也没有多看,因为那所有的一切都刻在脑海,铭在心田。
走出“夜来香”看着大街上熙来攘往的行人,我突然发现自己很久没这么平静的贴近生活。
看一座城市的发达程度,只需看它的夜市便已足够。
这话虽然有些偏激,但却也从一个侧面反应出夜市对一个城市的重要。
花灯小贩,行商定铺,各种吆喝嘻笑声骆绎不绝,和兴致勃勃的人们一起,汇聚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当我再度抬头,面前竟是那个名字诡异的客栈——恨海难填。
虽然已经不晚,但这里各各色色的人却没有一点减少的迹象。
走上二楼,发现我上次所在的那张靠窗桌旁空无一人,那应该是祈北给我预留的位置。
刚刚坐下不过片刻,就见祈北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少主!”他略一拱手,便站在我的下首。
对祈北对我的尊敬,我已见怪不怪,虽然我纠正过很多次,但那却似乎没一点效果。
钟师道在他心中的份量由此可见一斑,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门下奉为圣旨,祈北之所以如此,无非也就是钟师道的那一句话,我不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好。
“坐吧!都跟了好几天了,你也不嫌累?”我拒绝了他的陪同,但却阻止不了他的跟踪。
虽然我从未见他现身,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些天他一直就在我身边。
“属下向少主请罪。
”他没有坐下,闻言反而双手微垂,低下头去。
我不由苦笑,他什么都好,不管是哪个方面,但就是太守死理。
“我让你坐,你就坐,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见他还没有坐下,不由微恼道,“我以宗主的身份命令你,坐下!”“谢宗主!”祈北闻言,陡地面现喜色,爽快的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由恍然大悟,一不小心又着了他的道。
虽然我没有刻意反驳他的称呼,但也从来没承认过这个宗主的身份,然而经此一来,我竟不知不觉的应承了下来。
好个祈北!竟然也是只老狐狸!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我就是想要推卸也毫无理由,更何况如今多事之秋,我有理由推卸吗?我双手略微一抬,却从肩上掉下一朵粉红的花瓣,飘飘荡荡的落在桌上。
令我惊骇的不是那花瓣本身,而是花蕊表面赫然刻着几个字——今夜子时,将军府,太守府。
第十六章风雨前夕蓦地一道灵光从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的记忆定格在那个不经意的瞬间。
“叔叔,买花吗?”那张天真的脸孔浮现在我眼前,那个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不知是她太高明,还是我的反应太迟钝,若不是眼前的这片花瓣,我到现在也不会发现她竟在那个时候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今夜子时,将军府,太守府。
”我拈着那片薄如蝉翼的花瓣,喃喃自语。
将军府?太守府?这两个金陵的核心在今夜子时将会发生什么?我轻轻的闭上眼睛,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飘向空旷的夜空,俯瞰苍穹。
所有的一切仿佛尽皆呈现眼下,只是好冷,好冷,我不由的了一个哆嗦。
我抬起头看向志身侧的祈北,“不知祈叔对此有何看法?”祈北双目闪烁,对我淡淡一笑道:“依老奴看,恐怕是有人耐不住寂寞了。
”“哦?”我嘴角轻轻撇,微笑着道“那祈叔以为是姓安的胡儿,还是那不甘寂寞的王爷?”“永王虽野心勃勃,但将军府和太守府毕竟非同一般,至少他表面得顺从朝廷,顺从皇帝,这么大的举动倘若被朝廷知晓,他除了立即反,别无选择。
你也许不知道,从前的太子和二位王子是怎么死的。
”听着祈北那幸灾乐祸的话,我立即意识到那又蕴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辛密,“前太子和两位王子?”“不错。
”祈北点了点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前的皇帝虽然还算英明,但终是疑心过重。
前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还有驸马薛绣,都只因武惠妃的一句谗言而啷铛入狱,若不是张相力保,他恐怕当场就得要了他们的脑袋,张相被罢后,他们最终还是都没能逃过那一劫。
”我不由微微一呆,这种天大的事,我怎么就从来没听人说过?“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要了太子、两位王爷和一个驸马的性命?”虽然历史上荒唐的皇帝不少,但这么不顾骨肉之情的却也不多。
祈北轻轻的点了点头,“李家骨肉相残的事,自玄武门之变后,便屡见不鲜。
我常常在想,姓李的是不是对骨肉亲情天性凉薄。
你看寿王,当年他母亲在世时,他算是最得宠的皇子,可自他母亲去世后,他都从他父皇那里得到了什么?王妃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霸占,甚至现在过日子也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被抓住了把抦,如今长安最窝囊的王爷就算他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对祈北的话,我无言以对,他没有任何骗我的理由,而且当今皇上强夺儿媳的事,尽管官家多方掩饰,到最后还是天下皆知,只是没人敢挂在口边而已,那成为天下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从前我对李隆基虽然没什么好感,却也不怎么排斥,但从此刻起我心中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莫名的反感。
至于那究竟是为什么,我却是说不出来,只是那几个人的名字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李瑛、李瑶、李琚、薛绣。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驱散心头的那股闷气,苦笑道:“祈叔也说得太远了吧。
”祈北同样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祈北的看法和我的猜想不谋而合。
姑且不论永王的身份,若他一定要和安禄山争夺金陵,那也自然是以拖延战术为妙,毕竟他光明正大,他有时间,而安禄山却拖不起,所以他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
安庆恩选择在今晚动手,那也在情理之中,他如今最大的优势就是身在暗处,一旦现身,他将立即丧失他现在拥有的所有优势。
而明天却是他不得不现身的时刻,若他连那个见人的胆量都没有,那他拿什么来逐鹿天下,何以让人心服口服?当所有人都在期待他们明天的见面而放松警惕的时候,他突下杀手,那必然事半功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错过了今天,他将再难找到这么恰当的机会,因而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应该非常之高。
令人怪的是,想到安庆恩会主动出手,我却并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是种说不出的解脱,他终于忍不住了!只是我困惑的是,倘若这个消息属实,那给我传达这个消息的又会是谁?像这样的机密他又是如何得知?又有何目的?且不管它那么多,目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应付安庆恩,让他有来无回。
接下来和祈北谈了一下细节,便回到了“夜来香”今晚对方兵分两路,若没凌悦仙相助,我一个人便是再强,也是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