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心脏被紧紧的攒住,不是难过,也不是悲伤,大抵就是心疼。
他的额头抵在幽娘的锁骨上,他轻声说着:「为什么不相信我?」
幽娘肩头湿润,她脑子溷乱,不晓得谢灵运说的是哪一句,只能胡乱的抚着他的头慌张说道:「我信、我都信,所以你别哭了,好吗?」
他起初声音平稳,一字一句像是「你什么都信,信别人留言绯语信别人挑拨离间。」
他似有无限悲凉,最终只凝为一句:「唯独不信我。」
谢灵运悲喜交织,他悲于自己在最落魄若小时遇到幽娘,喜的是因为幽娘他才能保持自我,保持一个作为「人」的感觉。
也因为太早遇到,幽娘一直将他当作初见时的少年,真正遇到危险时,她总説「你快跑」,谢灵运不知道幽娘哪来的自信,她连隻狼都打不过。
她也常说「有陆游在。」
他作为一届凡人想争赢仙,不切实际。
即便如此,他也想尝试一下,能不能争赢陆游在她心中的位置。
他急迫的想证明自己,考上状元,加官封爵。
不够。
于是他踏行四国,开始建立庞大的商路,过去半年他每日每夜想她,连夜驾马,他抵达落脚处,第一件事便是写信,他不敢将思念写进去,他担心写了,便是长篇大论,陈词烂调,所以他每次都将旅程每件趣事详细的写进去,以寄思念。
于他,不能没有幽娘。
于她,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便半月未见、叁月未见,她依旧笑靥,而他却疯狂的想她。
不公平。
于是他告诉自己,要成为她无可取代的人,宠着她,纵着她,直到她无法离开自己,也同样的疯狂想着自己。
但谢灵运错了,这一个月里没她的音讯,世界彷彿快要坍塌,光芒不再又变回漆黑一片。
他想只要幽娘回来,一切都好,想去哪,他就陪着她,他可以放弃自己的计划,可以卑微,只要她不离开,只要她陪着自己,一切都好。
但见到她与梁叁红打闹时,他觉得自己当不成卑微的人了,哪怕没了他,幽娘依旧能找到替代自己的人,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他不愿成为一个替代品,也不愿成为她多年后回忆时说起「有个人类」,连个名字都没有的人。
患得患失让他害怕,所以他要成为幽娘口中那独一无二的人。
他抬起头,眼清明一片,与幽娘四目相对,她眼充满了慌张与无措,这不是他要的。
幽娘摸着他的脸庞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不生你的气,但你下次再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幽娘心中暗骂自己是大傻狐。
谢灵运复上她的手,温热浑厚的手掌紧紧包复着小手:「我说过,只娶你一人,你是我认定,而上官家是小时候父母亲订下来的,上官家有权有势,掌握军权,这亲不好解,解不掉,她就会嫁进来,解掉,我们都会有麻烦,所以我在努力想办法解决这桩婚事,我应该一开始没跟你说的,只是不想让你这么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