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古北, 唐方见唐思成还在厨房里烧菜, 一把抢过围裙和铲子:“爸爸!不是说了叫外卖就行了吗。”
“外卖没营养的喔。”唐思成见唐方板着脸,笑着哄她:“外面的饭菜我没胃口吃。”
唐方把他往外推:“那以后让姆妈开车, 你们都来禹谷邨吃我做的饭菜好了。”
“呵呵,对了, 易生说了要吃我做的酱爆猪肝的,等下我来啊——”唐思成依依不舍地离开自己的地盘, 出去招呼陈易生了。
陈易生看着餐桌上摊开来的一大堆文件,方树人正在做笔记,不时在计算机上按下一连串数字。他歪着脑袋看了会,数学差, 实在看不懂。
方树人抬了抬眼皮:“坐吧。既然老唐跟你说了,你要觉得有压力就直说, 不过这个病, 我们家还治得起, 不会拖累你们家的,放心。”
“姆妈别跟我见外。”陈易生实话实说:“压力肯定有,也是动力。姆妈说的有道理,我下个月就去ud设计院成立国际所当个所长, 先有个稳定的工作, 糖糖也安心一点。”
“为人夫,为人父, 这点责任心是应该要有的, 不然我和老唐也不放心。”方树人又看了他一眼:“久病床前无孝子, 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总归这是我们老一辈的事,生老病死自然循环,你记得和糖糖说,让她好好安胎,别太伤。该请护工的时候我会请的,用不着你们来孝女孝婿来服侍,大家都辛苦。”
陈易生倒有点意外,又觉得以这位太后的强势性格,说出这番话也在情理之中。
“你和糖糖都买了重疾险没有?”
陈易生老老实实回答:“糖糖的我不知道,我没买。”
“赶紧买起来,至少买到七十岁,对孩子负责。”方树人手里的笔敲了敲桌子:“还有,不要买国内的,去香港买。”
见陈易生一脸疑问,方树人扔给他几份保险合同:“我们九七年买的这个破为了明天,一年交两千多,缴满二十年,复利,什么生存金每年可领,以后价值五十万,知道我上星期去问下来,能拿多少钱吗?”
“二十万?”陈易生数学不好,经济行情心里却是有数的,九七年梅龙镇广场后面的新式里弄才卖四千块一个平方米。
“呵呵。”方树人一笔把合同纸帐戳了个洞:“五万多块!比我存银行还少,不要脸到什么程度了。好处全落进谁口袋里了,专骗老百姓上当。”
唐思成泡了茶过来,把合同理理好:“不如现在不领出来,再过二十年越积越多,留给糖糖好了。”
方树人一瞪眼:“这种屁话你还信?”
陈易生赶紧点头:“对,不能信,现金为王,领出来好。”
“看看你女婿都比你拎得清。”方树人吸了口气:“还有这份也是白买的,什么大病保险,算算一年也要交三千多,才报五万块钱,这是你那个什么老战友的小舅子上门推销的吧?你就是这么糊里糊涂。”
唐思成苦笑了两声:“是我不好。”
方树人一边收拾文件,一边没好气地数落他:“该花钱的地方不舍得花,不该花钱的地方乱花,一年到头买什么福利彩票,最多中过十二块吧?你见过谁中五百万了?谁知道有没有人中,钱去哪里了,几十年下来,也白白扔进水里好几万块了吧——现在你生病了,国家给你治吗?部队给你治吗?福利机构给你治吗?还不都得靠自己!”
看着丈母娘气囔囔的背影,陈易生吐了吐舌头,笑着靠近老丈人:“其实姆妈很关注爸爸你啊。你肯定是偷偷摸摸买彩票的吧?”
唐思成满心的懊恼被他一句话扫光了,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和赧然:“我都藏在旧报纸旧杂志里头,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方树人的声音从主卧里传了出来:“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易生嘻嘻笑:“还是感情好的原因,就像我一撅屁股,糖糖就知道我要放什么屁了,香的臭的都说得准,哈哈哈哈。”
唐思成高兴起来:“那就好,你们两个感情好,我最开心了。”
陈易生压低了声音:“所以姆妈肯定知道您偷偷抽烟的事吧?
昨夜所有隐秘之处藏着的烟,都被方树人一股脑地清扫出来,挨了老婆劈头盖脑一顿骂的唐思成看看女婿,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酱爆猪肝还是唐方炒出来的,一家人在餐桌边吃了顿家常菜,唐方说了沈西瑜和陈老爷子的路子,唐思成一脸歉意:“会不会太麻烦了?真是麻烦了。”
方树人拿公筷给陈易生夹了好几块猪肝:“辛苦亲家公了,哪天我登门道谢去。”
陈易生受宠若惊:“应该的,姆妈你别跑来跑去的,我爸爸说方便的话周末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方便的,我们来请。你来约时间。”方树人一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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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瑜动作很快,沈老院长也很尽力,约了国内数一数二的专家周四看诊。陈易生和唐方一早先去古北接了人,再赶往长海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