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起头,看着月亮那么亮,冰冷的红光,我想那是从深海挖出的寒冰做的,一个虚幻的东西,倒映的是血海和火山的光。
“啊,你可真是魔族公主。”
弗内乌斯甚至放开了我,有一瞬间他会觉得对如此愚钝之物不值得浪费时间。但很快,他会意识到自己受了骗,贝壳下的宝珠已消失不见。
男孩走之前教过我什么呢?美人鱼王后的眼泪中,有一颗破碎的心,能对抗最深沉的暴虐,能蒙蔽所有的光芒。“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了,洛,拿着这张卷轴去取那颗海底最深处的明珠。”他很虚弱,但总是笑着来表示自己没事。
“你透支了能量来写这个?愚蠢!”我绝望的将卷轴扔出去,“
你以为你这样的混血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或许几百年,或许明天。”他既向开玩笑,又像认真的。快速的念着咒语,他拿回卷轴,放在了阁楼顶端,“洛,答应我,你一定要离开这。”
我那时很年轻,对他的话非常迷惑。我从未见过任何除黑暗以外的事物,地狱的一切都笼罩在伟大的魔王之下,顺从的人才会得以永生。阿鲁却像是,对黑暗有着本能的排斥。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当弗内乌斯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后,他疯狂的搅动死海,海底的可怜生物们不得不上岸来。那些丑陋的家伙们在未来的几天会填饱魔物们的肚子,然后是一个温暖的魔季。发情的低等魔兽们疯狂做爱,繁殖,直到天使们下一场入侵,清扫了大部分无用的魔族,他们的尸体归于冥河,沉入不知名的远方。那股不知名的狂怒,会让我想起很多年前,我还如此年幼。魔王降临我的宫殿,愤怒的如同要将我撕碎。
“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他气的化作实体,再亮的灯光也找不到他,如同黑洞般的身体又瘦又高,骨节宽粗、长满绵羊般胸毛。在他寻常小伙子的表象后面,潜藏着一个魔鬼的罪恶和恶毒。
而我,也不是脆弱的孩子。彼时我身上混和了滑稽的孩子气与一种怪异的粗野,从叁头犬那里学来了装傻充愣的本事、在九头蛇那里渗透尘埃和死亡的毒素、我是个内心苍老却伪装成孩子的怪物。我正穿着西里衣柜中最华丽的衣服,用猩红的颜色抹在嘴上,温柔的拿起一朵花,嗅了嗅,说:
“我杀了他们,亲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