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喝了，暖一暖身子。你稍等一下，我们慢慢说。”他走入屋内。片刻之后，拿来一捧用热水烫过的汗巾。他坐在她身侧，解开了她的发髻，将冒着缕缕热气的汗巾披在乌柔的发顶。五指张开，覆在她小脑瓜的两侧，缓慢温柔地摩挲。
“很快入秋了，你这淋了一身潮气，好歹得撑把伞再过来。”他轻声责备道。
宋昔垂着首，默然抿了一口甜酒，顿觉得有一道暖流落入腹中。
裴修云拿走了湿润的汗巾，又找来一块干燥细软的汗巾包裹住她的乌发，将素白的一角掖好。他揽她入怀，挡住了夏末雨夜的凉风。
宋昔缩在他怀中，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许是他的怀抱过于温暖，她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
裴修云收紧了手臂，俯下首，贴在醺红的脸颊上，温声道：“昔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会解开你身上的枷锁吗？”
他覆住了她玉润的小手，手指与手指相错。
“生为女儿，是多么不幸。即便有幸受到教育，也是学习叁从四德。正当妙龄，不能享受大好年华，非要匆忙嫁人，只为不误花期。嫁人之后，又是匆忙生儿育女。一生那么漫长，而女人的人生仿若只有短短的十几年，而后是无穷无尽的挣扎。”裴修云蹙眉道。
宋昔一愣，先生说的这些都是她未曾思索过的。
“昔儿，我的身子，不是不能生孩子。”他的长指缓慢地揉蹭她的手指，勾起一丝酥痒。
只听他柔着声音继续道：“可我不着急，我也无所谓。你还小，自己还是个孩子，我想多宠你几年，哪怕是一辈子也好。我希望你走遍锦绣山河，阅尽了世相百态之后，再决定我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
他眉目在月色清辉之下，分外温和，一如他的热息，烫得她眼窝潮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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