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妈已经在车站里面。假若撞见了,她铁定很乐意,搭儿子的客兄的顺风车,嘴笑目笑跨上机车後座。并且不忘提醒人家,天天温馨接送,从此可以省车资。
坦白说,我其实很想让张天义载回家,偏偏会害怕,全因自卑作祟。小学六年,没有同学来过我家。甭说邀请了,我连住在哪都不提。反之,我只去过李海全家里,都是趁着午休偷偷跑去看布袋戏。热情满屋,一堆人兴致高昂挤满地板,满头大汗都不知道热。上了国中以後,连寒暑假都被剥削掉。我很久没看布袋戏了,好怀念说。
「你不是下课了,走啊?」张天义直长身催促,硬硕鸡巴正好鼓胀在我眼前。
好大尾的鲈鳗,好优美的体态,热情在澎湃。
机会难得,我决定不留下来自习。可能晚自习养成习惯,寒暑假上完辅导课,我也很少马上离校。有时候留下来看书,有时候在校园闲逛,挥霍漫无目的的时光。
有次在鲤鱼池的树荫下,遇见锺巴泰初。
他是体育老师,有张帅气的面孔,充满阳刚的气息。他很爱蓄长发,凭添一种野性美,也增加邋遢的颓废。身材修长健美,无论上课或闲暇,素常爱穿件短裤露出黑忽忽的脚毛来招摇。每每看他满头大汗,抬头挺胸,双手插腰。我就会想到某广告的明星,以同样的姿势露出洁白的牙齿在推荐牙膏。标榜用了以後,会变得清新健康。
我妈不吃那一套,俗搁大碗才是最好的。
锺巴泰初很少跟其他老师打成一片,最爱独自歪在树干看书。
带点孤僻的性格跟我类似,怪不得我们会投缘。
锺巴住在学校宿舍,彼此熟了以後,我通常趁上厕所顺路去宿舍,喝杯他从南投带来的好茶。有回督学要来视察,当天,简青树忘记了,抱着参考书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往哪藏。我没忘记,只是懒得把参考书从书包取出来,於是顺便把他带往锺巴的宿舍。简青树不敢进去,等我出来,十分惊讶说:「他是老师ㄟ,你怎麽都不怕?」
事实上,我只怕历史老师,最喜欢体育老师。原因很简单,锺巴很随和,而且超极大方。除了供应好茶和饼乾,运气好的时候,我还能欣赏到,美丽的酪梨垂卧在露开的裤管里焕发满室的甜香。那也是学校最美丽最动人的风光,最吸引我的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