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 他也不知道是皮肤在出汗, 还是衣服在出汗, 抑或是这明晃晃的阳光本身就是汗水淋漓的。
年过半百以后,他的心脏就再也没有这样激烈地跳过。安娜让他又活了一次。
他闭上眼睛,彻底沦陷了进去。
与谢菲尔德不同,安娜什么都没有想,内心除了快乐还是快乐。
她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快乐到只想尖叫,哼唱快乐的歌谣,要不是顾及到谢菲尔德,她简直想在床上滚来滚去,快乐地笑出声。
谢菲尔德似乎离开了她, 去了一趟盥洗室,她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担心他会不告而别。这一回,她知道,他最终会回到她的身边。
那场动物性的搏斗中,她是他的食物,任他撕咬掠夺。回到阳光明媚的人间后,他就变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果然,谢菲尔德梳洗完毕,又回到了床边。他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将热毛巾盖在她的脸上,擦掉她头上的热汗:“小疯子。”
毛巾是那么温暖,弄得她心里也暖洋洋的。安娜大方地摊开手脚,歪头望着帮她擦身体的谢菲尔德,冷不丁问道:“我会怀孕吗?”
“不会。”
“为什么?”安娜有些迷惘,“我们都那样了,该不会是你不行了吧?”
发生那么冲动且荒唐的事情后,谢菲尔德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小姑娘。他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学校没有开设生理课么。”
“开了。”安娜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噢……我懂了,你用了避孕套。”她咬住下嘴唇,脸上浮现出粗俗、兴奋的红晕,抓住谢菲尔德的手臂晃来晃去,央求他再来一次给她看看。
她天真可爱的态让他迷恋又愧疚。他垂头注视着她,将一缕汗淋淋的发丝挽到她的耳后:“我这么对你,你不恨我吗?”
安娜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恨你?”她本想坦诚地告诉他,在这场肌肤之亲中,她也体会到了极致的快乐,忽然想起一件事,改口说道,“那我跟你说件事,你不准生气,也不准教训我。”
“你说。”
安娜咬着下嘴唇,想要痛快地说出来,但无奈怎么想怎么好笑,便在谢菲尔德的注视下,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许久,她一个翻身,滚到了谢菲尔德的膝盖上,对他勾勾手指。谢菲尔德顿了一下,垂下头,将耳朵递到她的唇边。
安娜小声说:“其实……我前天问雅各布的是,能不能当我的爸爸,他答应了。婚姻殿堂是我今天早上的梦,我梦见他带我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把我交到了你的手上。”
谢菲尔德:“……”
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却越揉越跳痛:“所以,你之前是故意那么说的,为了让我生气?”
她甜甜地对他笑了笑,是狡黠又得意的笑:“你好聪明呀!”
谢菲尔德深深呼吸了一下,半晌过去,才忍住再办她一次的冲动。那不知轻重的迷人精还不无遗憾地叹了一声:“你怎么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好没劲。”
谢菲尔德没有理她,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干净的裙子,帮她换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舒服极了!”换完衣服,她迫不及待地扑到了他的身上,环住他的脖子,扑闪着眼睫毛仰望着他,“柏里斯,我们现在是情人了吗?”
是情人吗?
他之所以无法接受她的爱意,就是因为难以跨越道德和年龄上的鸿沟,没想到当兽性压倒理性的那一刻,什么顾虑都管不了了,只想像捕猎一样地占有她,侵略她,直到精疲力竭。
结束以后,她依然是唯一一个能令她疯狂的女人,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谢菲尔德扶住她的后背,让她坐在床上,然后半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安娜。”
安娜皱起眉,有些警惕:“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谢菲尔德摇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是想说,你和我在一起,会比和同龄人在一起更加困难。你会遭受非议,被恶意揣测,只有极少数人能认同我们的爱情,大多数人不会听你的辩解,也不会去考证前因后果,他们会在你看不见你的角落抨击你,辱骂你,将你当成仇人一样痛恨。这些你都可以接受么。”
安娜几近急切地答道:“我可以!”
“不用着急回答我。”他揉了揉她的头,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探身过去,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但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先下楼吃早餐,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安娜快要急死了,他们都像动物一样交.欢了,这老东西怎么还不松口成为她的情人?
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安娜整个早上都闷闷不乐,刀叉碰得叮当响。要是平时,谢菲尔德会朝她扔去一个冷冰冰的眼,示意她按照礼仪用餐,这个早上却对她不闻不问,连一句呵斥都没有——倒也不算不闻不问,至少她餐盘里的面包,是他亲手给她掰开的,但安娜就是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不开心极了。
用完早餐,司机将一辆有隔板的轿车开了出来。
安娜看着驾驶座的侧影,忽然间很沮丧,如果雅各布还在,他们就不用坐这辆又黑又长的车了。
她其实还有点儿迷茫,不懂雅各布为什么要离开她。对于雅各布的离去,她不是不伤心,是太伤心了,根本不敢细想。她保持乐观的秘诀就是,不去细想那些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
还好,她的身边有柏里斯。他是一座冷峻、巍峨的高山,可以遮住所有会让她枯萎的风雨。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她就不会难过,不会凋零,永远青春靓丽,永远可爱鲜活。
这时,谢菲尔德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一瞬间,她回到了初见他的那一天,他穿着黑色的薄外套,里面是白色条纹衬衫,褐色领带,皮鞋凌厉而锃亮。
他的身形是那么高大,那么挺拔,从肩背到手臂的线条,比任何一个年轻人都要笔直,都要利落。
与初见不同的是,这一回,他的眼不再透着漫不经心的冷漠,眼中全是她的影子,那是独属于她一人的温柔和意乱情迷。
他已经是她的了。
不管他再怎么后悔,再怎么抗拒,都没有用了。
他注定是她的人,注定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光阴里,只纵容和宠爱她一个人。
安娜一蹦一跳地走到他的面前,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在他的耳边说:“抱我上车,柏里斯。”
谢菲尔德扣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周围除了他们和司机,其实还有很多人,有修剪草坪的园丁,打理花草的花匠,清扫花园和落地窗的女佣,他们虽然没有明显地抬头望过去,却一定看见了她和谢菲尔德的亲近。可能在他们的心中,她已经是一个轻贱可鄙的娼.妇,为了金钱和谢菲尔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