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夕听他的话默默抱腿靠在床上,听着身旁石杵“咚咚”的声音,紧张得差点将舌头咬破。
她又激动又害怕,也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她比谁都想要将脸治愈,所以有任何的机会都要尝试,哪怕再痛也不想要放弃。
见到云横抿着唇皱眉的样子,沈晚夕脸色白了白,道:“云横,你每一次靠近我的样子,瞧着都很危险。”
前几日给她接骨、逼着她成亲的样子,还有,方才凝视着她、喊她名字的样子。
“阿夕,”云横盯着手里的食血草药汁,心下斟酌了一会,忽然嘴角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你知道这一棵食血草能卖多少钱吗?”
沈晚夕愣了一下,这时候说这个做什么?即便不是夫妻,作为男人也该安慰一下她这个将要疼死的小可怜吧!
“多少?”沈晚夕还是忍不住问。
云横伸出一根手指,寒声道:“至少能买下一千个你了。”
咳咳……沈晚夕轻轻咳了两声,联想起方才他那叫人捉摸不透的淡笑,忽然心里有些发麻:“云横,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给我治脸了?”
一千个她,那就是两千两银子!
若是这食血草真有解百毒的效,十四州郡的那些达官贵人便是花上万两黄金也在所不惜。
若是云横忽然反悔,将这药草拿到商州市场去卖,她的脸定然耽误了治疗的时辰,恐怕是真的要见阎王爷了。
云横会成为人人眼中那种一夜暴富且又死了娘子的男人,岂不是快活到极致!
沈晚夕被他的话吓得不轻,忙捏了捏他的袖子,声音也软了下来:“你是不是不想给我治了?我虽然……卖的便宜,但也是与你拜过天地的妻子了,你不会罔顾我性命吧?”
云横唇角一勾,盯着她,目光灼灼道:“既然是妻子,那便叫声夫君来听听。”
沈晚夕:“……”
这时候让她喊夫君?
狗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是不是刚刚吃干抹净就甩手离开的钟大通教的?肯定是,前脚刚给云横塞春.宫图,后脚就教给他这中无赖的招数。
这俩人,简直是一丘之貉!!!
(正在田里挑水浇菜的钟大通忽然打了个喷嚏:谁他妈骂老子?)
沈晚夕心里将云横和钟大通骂了几个轮回,气得小脸通红,眼泪差点落下来。
云横见她脸颊泛出红霞,若有若无地笑了笑:“怎么,害羞了?”
“……”
有病啊!这年头流氓怎么都喜欢脑补啊!
云横见她窝在床上不肯抬头看他,弯起的嘴角也慢慢拉平,“不肯说?”
沈晚夕歪着脑袋朝里,倏忽听到这句竟微微打了个寒战,登时毛骨悚然。
某一刻她觉得云横不像是个猎户,倒像是可怕到令人不敢直视的君侯,身份尊贵却手段狠戾,一旦惹他不满,这人脑海中能给你安排几千种不痛快的死法。
沈晚夕从前在沧州别苑,偷偷见过爹爹审犯人,就是这个架势。
可她不是犯人哪!她做错了什么呜呜……
“咚”一声,云横起身将药碗放在床边的桌上。
也就是那一刹那,脚步忽然顿住。
沈晚夕红了眼,眸中还泛着泪光,在他身后拉住了衣裳的一角。
沉默了一下,轻轻哽咽着唤道:“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沈晚夕内心:呜呜呜都欺负我……
云横内心:我是不是出师了?
、上药
那一声像是猫儿轻柔绵软的低语,可云横的心却恍若被滚烫的水淋了一下,明明是三月微凉天气,却像是到了烧了炭火的浓浓夏日,喉咙发紧,浑身都燥得不自在。
等到她纤细的小手抬起来拉着他的衣角的时候,更让他浑身一僵,行止皆不随心,连呼吸也慢慢粗重了许多,须得压抑了心底的躁动才能思考。
良久,他回过头来,眼落在她红玉般的眼眸中慢慢凝视,听着她低声哭泣,他也不再是心烦意乱,而是有人拂手拨弄着心弦的感觉。
轻拢慢捻,嘈嘈切切。
沈晚夕发誓,方才的脸红绝不是害羞,是生气!
此刻喊他一声“夫君”也绝不是出自真情实意,实在是……迫于无奈!
她好想问问阿娘,遇到一个又凶又坏的男人该怎么做?
好委屈呀。
这男人不想为她治脸就直说,给了她那么多希望,却在关键时候搞这种把戏来威胁她!
而她呢,从前也算是身娇玉贵的小姐,可没想到一朝虎落平阳被狗男人欺负,不仅人被卖了,如今还被逼着成亲,为了容貌和活命喊人家“夫君”,可谓是尊严扫地,备受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