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横又摇头:“她受了伤,腿不能走。”
钟叔似乎原地定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人坑了呀!他默默叹了口气,只是拍了拍云横的肩膀,权当他这二两银子扔进了水里,可惜可惜!
后来云横才想起自己与那女子还未成亲,却已出门多日,钟叔这才猛地一拍大腿,叹道:“市场上买来的姑娘若是不看紧了,那是会跑的呀!赶紧回家看看,你在外头这么久,那姑娘要么就是病死了,要么就是逃跑了!”
云横这才收了猎物回到家中。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可回来后竟然发现那姑娘还在他床榻上,虽奄奄一息了,但好歹还没有被阎王爷收去。
于是,他待她吃下食物身子好转之后,顺口提出要与她拜个天地。
沈晚夕吓得目瞪口呆,眨了眨眼,黑长绵密的睫羽如受惊的蝴蝶扑棱着翅膀,“拜……天地?”
“是,”云横很正经地点了点头,面色虽冷,但眼里满是真诚,“外头有两只活雁是我的聘礼,二两银子是我的礼金,今晚我们就成亲。”
沈晚夕头脑一下子炸了!
活雁都准备好了!臭不要脸的猎户,可真有你的!
她还是个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呢,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才见了两次的猎户?
沈晚夕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才想到这,眼前猎户竟忽然冷声开口,“云横,是我的名字。”
沈晚夕:“……”
我管你叫什么名字啊啊啊!这重要吗!
云横目光淡漠地落在她脸上,那股子凌厉冷淡之气似乎又笼罩了他全身,盯得沈晚夕浑身发凉。
他在等着她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的设定就是失去了记忆,对情爱之事很陌生,但是!!!
学习能力超强~~~嘿嘿
、拜天地
右脸痛了痛,沈晚夕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指尖微微有些湿润。
她迟疑片刻,将手上沾染的脓水给云横看了看,借口道:“我的脸已经这样了,说不准哪日就毒发,你还想要与我拜天地吗?”
能不能活,她不能确定。
长姐下的毒哪里是那么容易解的?除非像她先前所想的那样,剜去这块烂肉,或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可即便是要死了,她也不能如此草率地将自己嫁出去!
一来,她毕竟是沧州侯之女,要嫁就嫁这世间一等一的儿郎,并州侯世子她尚且瞧不上,更不必说这些靠天吃饭的猎户了,何况阿爹晓得了也不会同意;二来,她如今容貌尽毁,命悬一线,若成亲才几日便撒手人寰,对猎户也不公平;三来,这猎户性格孤冷,面色沉肃,看上去就很凶,她就从来没见到他笑过……
这样的人,日后怎么会体贴她、呵护她?
眼下只能与之慢慢周旋,拖延时间,再寻求机会逃出去。
想了一会,沈晚夕蓦然抬头,却对上云横的双目。
他面容硬朗,唯有双眸线条流畅优美,是那种刚中带柔的那种眼型。可瞳色却很深,像是无底的深渊晦暗得照不进一丝光线,就连与她对视之时也没有泛起微微波澜。
沈晚夕看他一眼,心口就堵得慌。
云横盯着她的眼睛,却像是看到天上的月亮泛着清凉的光,而他沉溺在星河之上,搁下那只无用的船桨,任意漂流。
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很妙。
视线慢慢转移到她右眼下的腐烂之处,不同于双腿的皮外伤,她的脸像是被人下了毒,而且极有可能是用含了毒的汤汁浇在脸上,因此这伤口才一直蔓延扩散到脖颈。
云横哪里知道她心里头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喉结微微一动,“我不在意这个。”
不仅不在意,且对于治毒他已经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在山中日久,就算是世间极为罕见之毒,只要没有伤及肺腑,不出意外的话他都能治好。
“你的脸,可以治。”
“什么?”
沈晚夕眼睛蓦然一亮,可又迟疑了一下,“我脸上是毒伤,不是普通的烧伤,城里的大夫都未必能治,你有办法?”
云横微微颔首,脸色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沈晚夕不禁嘴角一扬,露出皓白的牙齿,她该不该相信一个猎户说的话?可是云横诚恳点头的样子又让她觉得那不是在哄骗他,亦不是为了成亲耍花腔。
直觉告诉她,云横是真的有办法!
云横以为她不信,又从柜中取出一次小瓷瓶,倒了些褐色粉末敷在她右脸,道:“这个松露散是我自己研磨的,虽无大用,但也有镇痛抑毒之功效,你暂且敷一敷。”
沈晚夕觉得他的手宽厚而滚烫,可触及脸颊的那一刻又有种清凉的感觉袭上来,颇为舒适,也似乎将疼痛散去一些,继而又听他缓缓道:“明日我去山中寻药,为你治脸。”
她立即欢喜地点了点头,眼角竟有两行泪缓缓落下。
哪有女子不在意容貌呢?之前说不在意都是假的,只是在活着面前,容貌算不得第一位,可若是一辈子治不好,那会是她永远的沉疴。
如今云横竟道她的脸有希望可以治好,此刻她是真的喜极而泣。
鼻头酸酸的,眼泪从脸庞的伤口滑落,与刚刚敷上的松露粉相接融汇成一条沟壑,沿着她下颌落下。
云横微微皱了皱眉,紧接着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沈晚夕愣了一下,才发觉他还接着适才拜天地的话题,心中又矛盾起来。若是她不肯乖乖成亲,猎户又怎么肯为她治脸?当即强要了她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