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毫不示弱,更没有丝毫心虚,甚至还从容不迫地微微一笑,指责道:“瑞王爷,偷袭可非正人君子所为。”
瑞王冷冷一笑,一手揽住苏年,毫不客气道:“待小人何须用君子之道,五皇子,你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里?”他一眼就能看出燕林的心思,已是满腹的怒火,他甚至在想,自己和苏年渐行渐远,其中说不定也有他的手笔!
燕林自知今日已经讨不到便宜,何况他的目的也已经基本达到,便深深地看了苏年一眼,在瑞王冰寒的目光下匆匆离去。
瑞王没有拦他,冷着脸转向苏年,却发现她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二人,皱着眉好像在思索什么,可是手下动作却很轻柔,好让怀里那只雪貂能安然入眠。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即便做了那么多,连一颗心都掏了出来,却被踩在脚下,还比不过那人送她的这只小畜生!
强行压下心里的邪火,他缓和了面色,像是怕吓着面前的女子,也不提方才的事,只是柔声问她:“今日饭菜还可口吗?菜是从小镇上运过来的,总该更合你的口味。”
苏年抬起姣好动人的脸,没有回答他的话,像是深思熟虑了很久,眼里的色很坚定:“王爷,求你让我见他一面。”
瑞王潜藏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很清楚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绝不轻易低头,如今她几次三番地求他,却都是为了那个人!再想想她不知什么时候竟还吸引了燕林的注意,群狼环伺,好像人人都在觊觎她,可这个人,明明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王妃!
“你想见他?”他冰冷地反问了一遍,然后在女子惊诧的目光下一把将人拦腰抱起,雪貂从她怀里溜出,好像察觉到主人有危险,警觉地发出“嘶嘶”声,还一口咬住瑞王的衣袍下摆,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白!”她担忧地扭头看了一眼。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本王现在就要你成为名副其实的瑞王妃!”他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力一脚踹开房门,抱着人大步向床边走去,他此刻迫切地想要同她亲近,确定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属于自己的,在她身上每一寸都刻下自己的印记!
直到被轻轻放到床上,苏年才如梦初醒真的开始感到害怕,她攥紧了身下的褥子,色慌乱地说:“太医说了我身子不好不能圆房的。”
“身子没好,怎么还有力气跟着那个奴才四处颠簸呢?”他的眼里没有一点笑意,只有妒意和欲望,“苏年,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其实我们早该圆房了,不然总会有些不长眼的会觊觎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慢条斯理地解下自己头上的鎏金玉冠,动作很优雅,好像即将享用一道绝佳的美味,俊美的脸上一片阴翳,眸色也变得越来越深,“你是我的王妃,你躲不了的。”
“不,我不要,”苏年想要起身逃开,可是一动就被瑞王牢牢地钳制住,他的身躯就撑在她的上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蜷缩着身子惊惧绝望地喊道:“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怎么?你还要为那个狗奴才守身吗?看来真的是本王一直以来太宽容你了!”他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欲念,眼前的女子眼里含着一点泪花,因为气急,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简直让他愈发迫不及待。
可是他刚一继续靠近,苏年就开始剧烈地咳嗽,她咳得十分用力,咳着咳着,竟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年年!”他一下子就慌了,伸手想要去捂,可那血就顺着指缝流出,而苏年眼涣散,呼吸急促,眼看就要晕过去。
“来人啊!”他急切地喊道,心里的恐慌溢了出来,满是后悔和懊恼,朝着鱼贯而入的下人大声吼道:“快去请王太医过来!”
“年年,是我不好,我不该强迫你……”他低声忏悔,想把苏年抱到自己怀里,可一凑近,她便又开始咳嗽,这种生理性的抗拒几乎让他心痛到窒息,于是他便拿出锦帕,小心地一点一点轻轻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
苏年眼里忽然流露出深深的渴望,又带着得不到的痛苦,淡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声音虽然轻,可内功深厚的瑞王还是听清了,不禁眼眶一热。
他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想过,这天底下竟真有一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第55章 王爷的失宠王妃(十四)
“王妃的体寒之症尚未痊愈, 如今又郁结于心,长此以往,恐有心衰之危啊!”诊完脉, 王太医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忧心忡忡地说。
苏年恍若未闻, 只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对周遭之事漠不关心, 瑞王心里一痛,闭了闭眼沉声问道:“王太医,可有法根治?”
王太医沉吟道:“这体寒还和从前一般喝药调理便是, 不过药量要轻些,老臣等等再开个方子, 只是这心病还得心药医——”他皱起眉头,偷偷瞟了男子一眼, 见他担忧之情不似作伪,便大着胆子劝道:“王妃身子不好, 有些事王爷也需让着些,心境好了, 病才好得快。”
他同苏年的父亲在他还是个侍郎的时候便认识了, 也算看着她长大,来了之后见气氛冷凝, 自然以为是夫妻不和, 便想着劝上一劝。
“本王知道了, 下去开方子吧。”瑞王面上是森森的冷意,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负手在屋内来回踱步,而后眼里寒光一闪, 突然扬起袖摆往桌上和案几上用力一挥,书卷诗集倒了一地,茶盏棋盒倾翻,棋子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可他似乎仍是不解气,紧接着又是一掌,桌旁的架子也倒了,价值连城的青瓷花瓶又碎了好几个。丫鬟小厮噤若寒蝉,纷纷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他一步步缓缓走向苏年,看着她仍旧平静无波的眼底,心头忽然就涌上一阵无能为力的悲哀。挥退了所有侍从,他沉默良久,终于对隐匿在暗处的影一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把影二带过来。”
苏年的脸上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光彩。
影一的速度很快,却没把人带来,反而面露难色地附在瑞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方才还怒意滔天的男人立刻瞳孔微缩,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色。
苏年何其敏感,她从瑞王说出那句话开始精就高度集中,见状登时心中一凉,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是、是他出什么事了吗?”她的眼里盈着忧虑的水色,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乖乖躺着别动!”瑞王连忙过去扶住她,语气很重,动作却很轻柔,见女子不顾身体非要起身,不由得心头火起,恨恨地咬牙道:“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本事大得很,竟然逃出去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王府戒备森严,他还受了伤,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逃,怎么可能出去!”苏年不管不顾地喊道:“他是不是、是不是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是不是已经……”她说不下去了,泪已经不自觉涌了出来,眼里是令人心碎的绝望。
“本王没有动他!”瑞王气得一拳打在床边的墙上,对低着头的影一冷斥道:“把你方才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同王妃禀报一遍!”
“是!”影一扑通一声跪下,惭愧道:“属下今日照例去牢里探视,可门锁得好好的,影二却不见了踪影!属下循着蛛丝马迹一路查探,还是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
“一个大活人也能不翼而飞,你们这帮废物!”瑞王冷冷的眼刀刮了他一眼,然后马上换了表情满脸恳切地对苏年说:“你听到了,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丢下你跑了!”
“如风不是你,他永远不会丢下我!”苏年争辩道,她睁着琉璃般透明的大眼睛,眼角殷红带泪,语气带着轻微的讽刺:“影一是你的人,又何必假惺惺做戏给我看!”
世上最大的苦楚,莫过于所爱之人的误解和不信任,瑞王紧紧箍住女子纤弱的肩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我既答应了你留他一条命就一定不会杀他,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她轻轻的一句话,瞬间让他哑口无言。
想到那日她在灯下翻着《草木状》,靠在如风身旁小声遗憾地感慨:“这扶桑花的花瓣可真特别,要是能在院里种上一些,必是增色不少。可惜这上面说它不耐寒霜不喜阴,大概是种不活的。”
“等到了南方,我们就种。”他总是寡言少语的样子,可眼睛里永远含着纵容和宠溺,拼了命地想要满足她每一个愿望,拥有的不多,但给出的是全部。
少年清俊的容颜仿佛又出现在眼前,让她忍不住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他说过决不对她食言,可他还没带她去南国看风光,没同她一起种下芬芳的扶桑,没和她生很多胖娃娃,怎么可以死!如果他不在了,那她委曲求全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着想着,她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一只手揪住自己的心口,又是一阵断命的咳嗽。
“年年!”瑞王急忙上前想要让人冷静下来,却遭到她极其抗拒的挣扎,急得束手无策,最后只好一个手刀将她劈晕,然后才终于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白瓷般的面容精致一如往昔,眼角的泪痕已干,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她千丝万缕的愁绪,此刻这样的宁静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他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终是忍不住叹息着滚下热泪。年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王爷,依属下之见,影二逃狱乃是一件好事。”影一向来明哲保身,从不敢置喙主子的私事,可如今自知大祸临头,便趁瑞王还没发落他,赶紧急中生智补救道:“他既已私自出逃,是生是死便与人无尤,且属下已经派人全力追捕……”他没把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已是十分显然。
瑞王闻言眯了眯眼,视线在影一脸上逡巡,看得他冷汗涔涔,最后哼了一声:“你自去刑堂领罚吧。”王府的刑堂对于影一来说就是隔靴搔痒,王爷这么说显然是打算放过他了,他便如蒙大赦,叩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