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走什幺?”莫枭郃耳边传来熟悉微沉的呵斥,他回过来赫然发现自己处在皇上以前的御书房中。
赵瓷之长弯的眉宇上挑,精致难描的面容上透露出一丝不愉:“看着朕作甚,教你的三个字可都记住?”
莫枭郃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雪白的宣纸铺在案几上,陛下白皙如玉的手轻握着笔还没来得及下放;浓黑的墨水在宣纸之间留下了缱绻执着的痕迹,铺张的一页纸唯有三字——莫枭郃。他怔然,心仿若一池潭水蓦然跌入了一颗曜石,平静的水面被迫扰乱,荡起一圈又一圈波动起伏的涟漪。
“你……”他想开口却又突然顿住,眼前脸廓线条阴美、唇角含笑,一举一动含有着灵动、披着柔光的赵瓷之让他舍不得出声惊扰。自从将军醒过来后,两人不是尖锐对峙就是彼此伤害,陛下容颜里的精致的美逐渐变得凌厉,泛着水光的凤眸尽是浓重恨意和绝望。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陛下,一如当年的矜傲意气。
陛下轻哼了一声,半低俯下身,玉白的手腕往下压,尖尖的毛笔重新触着白洁的纸,他书写的动作行云流水;少顷,宣纸上便又多了恣意张扬的三个字,依旧是将军的名。
赵瓷之像是对这次的落笔较为满意,多看了几眼后,殷红姣好的唇上勾着扬起,心里边想必是十分明艳。陛下颔起首时发现看着他多时已是怔然的傻子,他绕过案几来到他身旁,修长的食指自傻子的额头下滑,路过笔挺硬朗的鼻梁,薄情的淡唇,最终止在了线条流畅明朗、冒出灰青色胡茬的下巴,陛下佯装发怒:你个傻子,傻到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难得今日朕心情尚可,愿意放低身段教你识名,可你这头犟驴一门心思都飞到九天外去了?!”
莫枭郃开口,嘴巴张合了两次才终于发出沙哑近乎听不清的声音:“我……想的是你!”
陛下施力,用两指箍住傻子的下颔,笑着嘲弄:“朕不想要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的男人。”
“我……我会写!”傻子急着辩解。
赵瓷之跌进傻子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朱唇细腻地吻上傻子的喉结,陛下甚至伸出软舌在凸出的喉结上舔了一小口,傻子则被激得打了个激灵。
陛下凤眸里流露出轻视,他轻佻道:“你要是会写,朕便如你愿,张开腿任你肏,就像……昨夜一般。”昨夜他被红绳束缚,傻子站着与他媾和,红帘香帐,满殿春色。
任我如何想象,也想不出,你待傻子竟是如此之用情;至心,至深。
莫枭郃眼里都是陛下的一颦一笑,他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企图衔住陛下的青丝,如瀑般倾泻的青丝却从他手缝中溜走,而这刻陛下的容貌也逐渐弥上了一层雾气。他焦虑地伸手驱散陛下面上的雾气,赵瓷之的艳容藏在雾气里若隐若现,等雾气散去后,莫枭郃还没来得及欣喜,一张熟悉的带着恨意决然的面孔便出现在他面前,之前的柔情也似镜花水月,消失得无影无踪。
“朕,万分恨着一个名谓莫枭郃的男人。”
莫枭郃一瞬间陷入了黑渊,冰寒彻骨,背部的伤口像是再次被人血淋淋地挖开:“不不、不…不……!”将军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句。
“将军,将军,您醒醒……”孟昭国师在一边呼唤。
莫枭郃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他满汗淋漓,额头上的冷汗滑落打湿鬓角。
“将军,您可是醒过来了!”他身边并没有太多人伺候,治疗时身处密室内除了孟昭国师外更无他人。
他用手拂去脸上的汗水,情上的萎靡和痛苦还未尽数散去,他抬头沉沉地看着孟昭国师:“我……入了梦?”
对方点头又摇头,恭敬道:“将军,梦是虚幻的念想,而你刚刚看到的则是藏在你内心深处,可能被封存的回忆,如此你还认为那是梦吗?”
“不承认,那些梦对我来说极其陌生,那是另外一个人的,不是我莫枭郃。”他半僵着背部,后颈到脊骨间扭成固执的姿态,任谁都能看清他的抗拒。
孟昭国师轻叹了一声:“将军您近期受了不少伤,在下建议您近些日子暂缓引蛊之事,若是用药引强制进行以至于激怒体内的蛊虫,乃会适得其反遭遇蛊虫反噬。”
莫枭郃拢起眉川,深刻的纹路映出他的顾虑:“那要等多久?”他用不了多久便要再次,出征。
“五日方适。”
“太迟了,三日,三日之后吾便以身引蛊。”他穿好衣物便住了口,将嘴唇抿成凌厉的线,沉默走出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