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下不了手,只将俱摩罗生擒了带去求见天帝。
而这却是乾达婆生平最后悔的一件事。
阿朱那是帝释天唯一的胎生子,他尚能下旨处以醢刑,又如何会对俱摩罗网开一面?
是以俱摩罗被镇压地狱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受尽酷刑折磨,自他流不尽的血液之中,更诞生了俱摩罗童子兽这等凶孽怪物。
天地不公,那便倾覆天地。
倾覆不能,自然慷慨就义。
四之堕天的遗志,原就如此简单。
沈月檀亦曾问道:“为何偏偏选了我?”乾达婆就指指他的八叶佛牌:“佛陀寂灭之时,凝望三千森罗世界,万亿岁月来去,有清无穷轮回,曾流下一滴眼泪,化为佛牌。它认可了你,自然便是你。”沈月檀皱眉:“我……不明白。”乾达婆叹道:“佛陀已然不存于世,再无人知晓其中深意。不过,沈月檀,你所寻之大道,与佛牌契合,非是殊途同归,而是由始至终同行一路。倒不如放下计较,顺心意而为。”沈月檀便当真顺心意而为了。
他将六道全经与沈雁州分享,又同他说起乾达婆王之事。沈雁州听完,便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如他。”“我早些年在问道宗被沈梦河几个欺压,虽然隐忍蛰伏,却已觉得是平生最艰难之事。如这般剥离六识、忍辱雌伏于仇敌……”沈雁州摇了摇头,俯身将沈月檀揽入怀中,埋头在他颈侧不语,半晌才复又叹道,“若非当年遇到了元苍星……我早就不忍了,索性劫持了你,破宗门而去。天下之大,我兄d精二人何处不能逍遥?”他二人姿势本就亲密暧昧,沈月檀不觉生出了背德的荒唐感来,下意识便斥道:“谁同你是兄d精?”沈雁州咬了咬他耳垂,低声笑起来:“你自幼就与我同吃同睡,连澡都是我洗的,不是兄d精……莫非是童养媳?”沈月檀沉了脸,屈膝将那满口谵妄的登徒子顶开。早些年经历虽然有诸多悔恨苦楚,然而父母健在、有沈雁州陪伴的那些年月,却是沈月檀平生最快活的时日。
他忆起旧事,不由心软,又翻身滚回沈雁州怀中。才进怀中,就听见头顶沈雁州一声闷笑,顿时又羞又恼,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问道:“元苍星可有消息了?”沈雁州轻轻抚着怀中人头颈,应道:“元苍星手段了得,这些年里查到过几次,俱被他逃了。不过圆圆你放心,他若就此远走高飞,有卓潜赠书之义在前,我自会放他一马。若他仍不死心,要对你动手,我亦能护你平安。”沈月檀埋头在他怀中,鼻端有馥暖香气,耳侧是沉稳心跳,只觉天地之大全无意义,他只要这方寸之地就足够。一面低声道:“不必,我自有手段自保。”沈雁州又叹一声气:“圆圆,就让我护着你。”沈月檀便敷衍几句。
当年沈月檀遭遇众叛亲离,他以为沈雁州也弃他而去,其中心结自少年时便根深蒂固,难以消解。如今要他全心信赖旁人,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沈雁州似是察觉了,心底微微失落,却未曾表露,二人便一道参详研习经书。
归根结底,到底是要提升修为,才能不惧风雨,应对各方诘难。
如此又过了两日,公孙判突然来访,脸色阴沉,如山雨欲来。见了沈月檀,不等寒暄,便抱拳与他开门见山道:“殿主,在下有个不清之请。只是事关舍d精,不得不冒犯。”沈月檀隐约猜到几分,倒也不急,只伸手一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