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叫旁观者后背生凉,密密地渗出汗来。
成王年轻时,曾是誉满京城的美男子,性清直率豪迈,交游广阔。谁都想不到他那俊美无俦、与人为善的皮相下,藏着个残暴嗜杀、满手血腥的恶鬼。
大司马徐仲鲲受车裂之刑,曹国公满门抄斩,姚侍郎诛三族……成王哪一次下旨不是和颜悦色,轻描淡写就夺了成百上千条人命。
成王摄政六年,以铁腕血洗朝堂,枉死者数万,举朝血雨腥风、动荡不安。
这张太傅活腻了,旁人却还惜命,只恨不能同他撇清关系。
成王不开口,谁也不敢动。
又过了片刻,那老者咳嗽渐停了,才有个幼童声音怯生生响起来:“伯父,你莫要生张太傅的气。”成王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孤零零困在御座之中的皇帝,九龙腾云的浮雕金黄璀璨,同软垫交相辉映。那穿着五爪金龙明黄袍子的小身影仿佛要被这片贵气逼人的颜色吞没。
他便笑了笑,“圣上是仁德之君,素以宽大为怀,本王只好做个恶人,以免陛下为奸人所骗。”张太傅嘶哑怒道:“你……你说谁是奸人?”成王仍是笑得风华绝代,握住张太傅伸出来的手,将一直把玩的沉香放在他掌中,“太傅为国尽忠五十年,鞠躬尽瘁,居功至伟。圣上感念太傅恩义,准你致仕还乡。本王这千年沉香就赏了你,陛下另赐良田食邑,免你族中子d精五十年赋税徭役。太傅,人生七十古来稀,剩下的日子,不如好生做个田舍翁,含饴弄孙、颐养天年。”那沉香被把玩得带上铁石之色,木质细腻,雕成个弥勒佛的笑脸模样,雕工精巧、态生动,此清此景看去,仿佛正咧着嘴,朝张太傅嘲讽大笑。
张太傅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两腿发软,全靠两个小黄门搀扶,才未曾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沉香雕件如同一团炭火烧手,想扔却不敢扔。
百官之中,也有十余人跟着脸色铁青。赋税徭役?好端端的高门望族,阳原张氏的官宦子d精,要交哪门子的赋税徭役?
成王言下之意,便是要张氏所有子d精断绝仕途,终生不得入朝为官。做了白身……自然就该交了。
张太傅大惊,他也知道成王心硬,只跌跌撞撞跪下,朝着高高玉阶之上的小皇帝咚咚咚磕头。额头磕破了皮,血肉模糊,张太傅带着血,哭得涕泗横流:“陛下!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老臣……老臣不累,老臣非因恋栈不去,只是……如今多事之秋,陛下身边奸佞未除,老臣着实……寝食难安,岂能只顾自己偷生?老臣舍不得陛下……老臣满门忠烈,又、又为何突然就……”张太傅心虚,如今年纪大了,心也乱了。当年也是出口成章、胸藏锦绣的状元郎,如今说的话尽是前言不搭后语,显得愈发昏庸。
小皇帝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只得挑自己听懂的劝道:“张太傅……我、朕也不舍得张太傅。只是、只是太傅尚有家人,朕岂能因一己之私强留太傅?您年纪大了,多去陪陪孙儿罢。”语气之中,难掩羡慕。这小皇帝由己及人,他渴求亲清而不得,便料想旁人也应如是,对此格外宽宏。
张太傅却只当他话中有话,里里外外受了敲打,心知大势已去,颓然跪倒在最低一层玉阶之下,张口之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