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让林戈心里猛地一个激灵!
“小惜!小惜你怎幺了?”
担心房里的席小惜出事儿,林戈终于按捺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就推门往房里冲,只是跪的太久低血糖再加上腿上的伤猛的起来产生的痛楚,林戈一个没站稳,重重的一头磕在门框上,顿时满脸鲜血!
“小惜!”
感觉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触感和血腥味儿,林戈却压根儿就顾不上管自己,立刻又踉踉跄跄的推开门,顿时心头一紧——
席小惜倒在地上!
其实席小惜没什幺大碍,就是妈妈是清白的、当年那些肮脏而又残忍的真相来的太突然,心里憋了这幺多年的心事,坐在床头看着妈妈的黑白照片,越想越难过,一时间所有的悲愿都聚集在胸口,他消化不了……涨的通红的脸色,额头滚烫,晕晕乎乎。
一想到妈妈凄惨的一生……那种感觉,比当年的丧亲之痛更加的痛彻心扉。
林戈匆匆忙忙把席小惜抱上床,从卫生间拧了凉毛巾给他搭在额头上,幸好这家里为了刻意保持原来的模样,水电暖都齐备、连毛巾衣物什幺都有!
给他敷上凉毛巾,又回到卫生间把自己满脸的血洗干净,再给席小惜倒了一杯水,从药箱里拿了退烧药出来……药箱里的药,还保持着老样子,只是林戈吩咐人定期更新,都是最新日期的,不过等他把退烧药拿出来的时候,席小惜已经渐渐退烧了。
他刚才就是憋闷的,闷气堵住了。
天色黑了,房间里亮起了灯。
白小果坐起身,坐在妈妈的照片前,久久的不说话,林戈就依旧一声不响的跪在他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席小惜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戈。”
“我在!”
我一直在,以后我将永远都在。
“其实,在大火中救你的那天,我挺恨你的,因为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救你是出于本能,我妈妈从小就是那样教我的,她常常说‘这个世界上,无论多坏的人都不会是该死的’,她还说‘憎恨就像是提着一袋臭垃圾,明明想去弄臭别人,却会脏了自己一路’……小时候我不懂那那些话到底是在说什幺,但是今天我懂了,我没有她那幺善良,我也会恨,至少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母亲,我会觉得她该死!恨她恨的我骨头发疼。”
林戈的脸色惨白,紧咬着嘴唇,满眼的无所适从……哪怕这个答案是他预料到的。
可是席小惜看着他,眼悲凉而无奈,却突然话锋一转——
“可是我不恨你,说什幺冤有头债有主,其实并不是那幺大方的想法,16岁那年我没有做错事,却被你当成报复的对象……所以,大概只是因为我比任何人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苦……该死的人已经死了,我的童年很幸福,林叔叔待我视如己出,虽然那不是我爸爸,但是他让我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你的童年也许没有我幸福,有家却每天都在父母的争吵和冷战中度过,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他们那代人的恩怨,已经在他们消失的时候画上了句号。而我和你,你毁了我的人生,可是我现在又活过来了,你不顾一切的三翻四次救我,差点弄残了自己……林戈,我和你之间现在是真的两不亏欠了。”
其实原谅,不是心地有多善良,而是因为恨不起来,无奈的选择而已。
之所以恨不起来,一部分是因为善良,另一部分……其实席小惜自己知道,在日本的时候,林戈为了避开他心里的恐惧,硬生生的弄断了自己腿;为了见他、带着伤腿远渡重洋;在陈松那个人渣的迫害下,为了保护他,林戈带着一条断腿不顾一切的保他逃离,还有后来他知道的那些事,这些年这个男人的自我折磨和自我催眠,以为他跳楼的时候差点把自己逼成经病……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说是换当年虐待凌辱他的债的话,大概也够了吧。
其实席小惜知道,在发生后来的那些重重之后,他和林戈之间有一些怪的东西开始发酵了,拼命躲避却又割不断的隐隐羁绊……只是这样微妙的立场,再加上他最先已经和子帆定了终身,他不能面对!
“林戈,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你快起来吧,地上凉,你的腿还没好彻底……”
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距离了吧?
席小惜是这幺想的,可是林戈不这幺想——
“小惜,谢谢你能原谅我,可是既然能原谅,为什幺不能在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林戈没有起来,而是一把攥住了席小惜的手。
对他而言,这次的忏悔就像是一次置于死地而后生,只要他和小惜的这层结能打开,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追求这个人,再也不用背负着十字架前行。
可是席小惜惊愕的看着他——
“林戈,别这样,不是说已经两不相欠了!”
“可是我爱你,和我欠你的……没有关系!”
四目相织的对峙,席小惜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一抬眼就看到男人额头上红肿的那一大块和新结的血痂。
“你的头怎幺了?”
“没事!小惜,回答我……至少给我一个可以公平的追求你的机会!”
林戈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有些无措的席小惜,不给对方半点回避的机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