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助理还忙着,她从休息室里挂好衣服出来,又拿了袋猫粮要给喂食。
是谈嘉叶养的布偶猫的名字,性情温顺,不咬人,可也不怎么亲人,是一只高贵又仙气的母猫。
今天它似乎有点无聊,频频往Lee的腿边靠,在他的两脚之间钻来钻去,仿佛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难得一次主动示好,可是愚蠢的人类并不懂回应。
荧绿色弹力球从墙上弹回来,落回Lee的手中,他低头看见蓬松的猫尾巴贴在自己裤腿上,笑了一下,随即换了个手,再次把弹力球扔出去。
被吸引了,朝弹力球追去,然而球撞在墙上,瞬间又弹了回来,它懵了片刻,又开始往回跑。
“李易,”曹严华看见说,“那是的玩具,不是给你玩的。,别玩啦,过来吃饭饭。”她敲敲饭盆,把猫引走。
猫猫走了,留下Lee一个人玩耍。
他左右手交替扔着弹力球,动作很悠闲,一副闲着没事的样子,但是接球的反应速度却一点也不慢。有人开门进来,他立刻就停下了。
进来的叁个人是谈嘉叶的保镖。
曹严华问他们:“谈总人呢?”
“和孙经理谈事情去了。”名叫裴羽的保镖说,他右边眉骨上打了一个眉钉,说话挑眉,会带着银色眉钉一起上扬。老板没回来,大家可以放松聊天。裴羽挑了根台球杆,擦着巧粉说:“我刚才看见魏少了。”
“什么?”章小伍听见,回头怪叫道,“那二世祖还敢来?上回碰见杀人命案都快吓得尿裤子了,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人家是有钱大少爷,想干嘛就干嘛。”另一个保镖说,“魏少这次带了一党子人,估计是来谈生意的,还带个女的,不知道是他的什么人,看着挺亲密的,总不可能是他老婆吧?”
“哈哈,怎么可能,谁会带老婆出来寻欢作乐啊。”
“会不会是哪个女明星?”章小伍说,“我听田哥讲,魏少爷最近好像被狗仔跟踪过。”
“喂,你们几个,胡说什么。”
“曹特助,我们开玩笑呢。再说也不一定是狗仔吧?要是他老婆请的私家侦探呢,哈哈哈……”
Lee拿着弹力球,停在那里听他们说话,像一个随波逐流的听众,大家笑,他也跟着笑,中间不插嘴,整个人几乎没了存在感。
“别乱猜。”裴羽看了眼Lee,扔给他一根台球杆,“玩玩?”
Lee摇摇头:“我不会。”
裴羽嗤了声:“这有什么不会的,很简单,过来我教你。”
“还是玩点别的吧。”Lee看看其他几个人,忽然提议,“你们会玩飞镖吗?”
众人发出整齐的一声“切~”
豪华套间里确实有飞镖用具,飞镖飞盘都是国标比赛级,全新的,没用过。
曹助理当裁判,房间里四名保镖加Lee一共五人,每人叁镖,分倒数第一的人喝完一整瓶科罗娜。Lee让他们先来,四个保镖水准都不赖,或多或少都有点底子,裴羽成绩最好,直接投进了两个50分区。
Lee不在意镖盘上分多分少,他观察的是每个人投掷的动作。
不是。
不是他们。
那晚在秦箫病房里扔飞刀的那个夜袭者,不在他们当中。
排除掉怀疑之后,Lee也没了兴致,随手扔了个不好不坏的成绩,就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
Devlok包间有洗手间,但那是属于谈嘉叶的私人空间,他们不会去使用,所以他的离开并没有引发太多关注。
Lee在走廊上遇见孙经理,随意搭话聊天,得知她办完事正要去电梯回一层。两人正说着话,突然走廊另一头走来一行人。
他们应该是刚从赌场出来,一名女荷官陪在旁边引路。中间那位众星捧月般的西装男子似乎大有来头,其余几个客人都戴着半张面具,只有他是大大方方露着脸的。
迦夜内场对顾客的隐私保护非常好,除了禁止携带手机等电子产品,顾客还可以自行选择是否佩戴面具。面具样式各不相同,大家就像参加威尼斯化妆舞会一样,谁也认不出谁。
孙经理和Lee是迦夜的工作人员,自然是不可以戴面具的,而且从服装上也能看出他俩从事服务业。那几位客人看见他们,路过就走了,并不过多在意。
孙经理把Lee拉在一边,端出标准的营业微笑,等一行客人都走了,她立刻瘫下身体,对Lee解释说:“刚才那是魏少,是个难伺候的主儿,你以后遇见他,千万要让着走,长点心,知道吗?”
Lee还在盯着那群人看,尤其是魏效仟手臂揽着的女人,短短十几秒,他已经把她从头到脚连同头发丝都描刻了一遍。擦肩而过时,他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项链,看得很清楚,不会认错。
项链的主人应该在家休息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
“李易,李易?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Lee回过,对孙经理笑了笑:“知道了,小慧姐,我想去洗手间,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孙经理抬手打他一下:“谁要跟你去洗手间,要去你自己赶紧去,我要上楼了。”
魏少一行人早已经没了影,Lee去洗手间,锁上隔间的门,掏出马甲内侧的破手机,原本毫无反应的屏幕,在他手里很快就正常开机了。他打开定位,望见屏幕上的小点儿就在离自己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
是秦箫。
没有认错。
怎么可能认错?哪怕把脸遮起来,哪怕不带项链,他只需看看那细腰细脚腕,就知道是她。
什么情况?
是范晓志搞的鬼吗?
她刚刚在走廊上也看见他了,但好像并没有认出他——她当然认不出伪装后的他。
可是要怎么联系上她呢?
心里正盘算着主意,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进来的声音。
一人说:“魏少,今儿个本来应该算我请客,结果又让你破费,下次你一定得赏个脸,让我请回来。”
“这叫什么话,”另一个人轻笑,“都是一起玩的朋友,这回你帮了我的忙,我请也是应该的。不过老唐,你带来的那个女人挺不错的,叫秦沐沐是吧?我在P城认识的律师也不少,怎么没听过这号人?”
“你可别吹牛,P城这么大,你能认识几个律师?”
“这倒也是。”
“怎么,魏少要是喜欢,或者是看上了,送到床上给您尝尝鲜?”
“哎——”
“开玩笑,开玩笑,喝高了嘴瓢啊!魏少您见谅。”
“这点酒还不够高吧,我看那秦小姐酒量倒是比你厉害,恐怕今晚不好办呐……”
“您放心,全都包在我身上。”
两人解了手出去,洗手间恢复寂静。这时,隔间门无声打开,Lee踞坐在马桶盖上,一手托着脸,一手玩转着手机,脸上面无表情。
今天天气好,适合干脏活。
他站起身,走出洗手间,无声无息地跟上前面那两人,脚下越走越慢,逐渐拉开距离。
走廊中间有一辆推车,服务员不在,冰桶里放着红酒和香槟,冒着丝丝白色冷气。头顶的蓝色灯带忽明忽暗,音乐声低迷。
光线又差,声音又吵,这是所有夜店的通病。
Lee瞥了眼那小推车,看见餐布上放着开瓶器和开酒刀。
精致的开酒刀。
雪亮光滑的刀身上倒影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时,他忽然想到一些事。
谈嘉叶作为老板,进出自己的地盘都要请四五个保镖围着她,而一个有钱的大少爷又怎么会毫无防备地来夜总会呢?
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已经晚了。
Lee目光一凛,伸手就要去夺那把香槟开酒刀,但是身后之人更快,扣住他的手臂,一拳头挥了上来,硬生生打在他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