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lee挠了挠耳垂,找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转身回书房拿出u盘递扔她,“除去r国国防供给、保全公司采购,以及其他明面上的走量,藤治至少有二十六笔无书面记录的交易,连买家的名字都没有。”
“是吗?”安娜准确地接下u盘,“有什么具体发现?”
“越南,俄国,哥伦比亚,意大利和墨西哥……来吧,猜猜看,利维坦会在哪?”
安娜想了想:“墨西哥?”
“墨西哥离加勒比海那么近,辛普森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他又不傻。”
“俄国?嗯,意大利?总不会是亚洲吧?”
“为什么不会?”lee拿下烟,弹了弹,“我有说过我的外婆是越南人吗?实话讲,那里是个好地方,任何可能都不该排除。”
安娜按了下耳麦,点点头:“好吧,接下来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丢给fb去头疼吧。丹尼尔说,你最近可以歇歇了……”
她目光无意间一抬,忽见二楼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女孩扒着栏杆,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地望着他们。
安娜朝lee递了个眼色。
lee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脸上就带了笑意。他掐掉烟,指指自己,用口型解释:没关系,自己人。
“搞什么?”安娜不悦道,“万一她真是dr.j的眼线呢?”
“那也没办法。”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家底都被掀光了,只能认栽了啊。”
“她长得不像那个女人,你该不会是……”
“不是。”
“最好不是。”安娜看定他,“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想想你腿上那两根骨钉。”
……
lee关上门,看向二楼:“饿了吗?”
“嗯。”顾悠在上面应了声。
“想吃什么?”
“就,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意面。”
“啊?”他故意装傻逗她,“什么什么什么意面?”
顾悠两眼望天,回忆半晌后,一字一顿地挤出那个拗口的名字:“奶酪马克罗尼意面。”
lee笑起来:“记忆力不错啊,你还记得其它的吗?”
“我想想……”顾悠裹着毯子,一节一节跳下台阶,跟在监护人后面走进厨房,却见他在冰箱里拿了盒牛奶插上吸管,便问了一句:“你这么喜欢喝牛奶啊?”
lee含着吸管,摇头不语,单手往锅里加水煮上。
“那你干嘛要喝?”
“牛奶能祛烟味。”他放下牛奶,给她解释,“你这样娇气,我能怎么办?”
顾悠怔住,过了一会,恢复平静:“不抽烟能死是吧?”
“戒烟,哪有那么容易。”lee切了点香肠,转手喂她,“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顾悠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没忍住,嘴一张吃掉了食物。
lee收回手舔了下拇指,快速切好洋葱和香肠丢进锅里,炒完后加面粉加牛奶,融成奶糊糊,然后捞出意面匀在烤盘上,浇上奶糊、芝士丝和香料放进烤箱。
顾悠趴在旁边,眼巴巴望着。
他洗完手,瞥瞥她:“别着急,很快就好。”
顾悠发了会儿呆,突然抬起头:“你没告诉过我,辛普森是谁。”
lee拿起剩下的牛奶继续喝:“这不怪我啊,你之前又没问,我不知道你想知道。”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诚实的人了。
“哦。”顾悠也随意道,“那利维坦呢,爹地?”
lee呛了一口,差点把牛奶喷了,他擦了下嘴巴,难以置信地瞪她。
“你叫我什么?!”
“嗯?”顾悠眨眨眼,反应迟钝似的,“不好意思,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
lee觉得有一团郁气堵在肺里,不上不下,他既想得到确认,又不想显得自己过于在意,犹豫半天,最终无奈放弃。
“利维坦是一个非法情报组织,专门拐卖一些漂亮的小孩,用特殊手段把他们训练成……嗯……特工。辛普森就是利维坦的负责人。”
“漂亮的小孩?”顾悠来了兴致,“你是说那种……靠美色完成任务的间谍吗?”
lee轻轻嗯了一声。
顾悠心智早熟,又有超乎寻常的敏锐性,他并不意外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就像前苏联的‘燕子’和‘乌鸦’那样吗?”顾悠追问。
他很意外:“你还知道这个?”
“是啊。”她点头说,“我在电影里看到过,不过是很久以前……”她咬着唇,像是在努力回忆,“照这么说,你就是‘燕子’咯……”
lee脑子里闪过几段零碎的记忆,心底满生恶寒,立刻纠正她:“不对,‘燕子’是指女——”刚起了个头,他陡然意识到这是个语言陷阱,正常人的反应不该是这样,于是话锋一转,佯怒道:“瞎说什么,我哪里像间谍了?你个小坑货,整天捉弄我!”
兵不厌诈,就好就收,顾悠站起身:“夸你呢,又帅又能干。”
lee笑了笑,有点狡猾的样子:“嗯哼,那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不客气。”她顺着他岔开话题。
闲聊了会儿,烤箱里的饭也好了。
点缀着绿色罗勒叶的金黄色意面新鲜上桌,顾悠在吧台边坐直身体,看着盘子半天没下嘴。
lee放了杯柠檬茶在她手边:“发什么愣,不饿了?”
顾悠瞅瞅花纹精致的骨瓷盘子,再瞅瞅手上的纯银叉子。
啧,讲究。
一口到胃,她认真说:“小李啊,要不咱改行吧,杀手没前途。”
lee笑趴在旁边:“你怎么夸人还要带损的。”
顾悠抿抿嘴,心想这李家弟兄俩也是绝了,一中式大勺,一西式大叉。
她心头一动,脱口而出:“要不你教我做饭吧?”
至少比跳舞实在。
“不教。”lee单手托腮看着她,目光坦荡荡,“你不用学做饭。”
“为什么?以后我一个人饿了怎么办?”
“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就像我这样的,又帅又能干。”
“要是找不到呢?”
lee扬起眉梢,耐心开导她:“没关系,慢慢找呗,总会遇到的。”心里却想,找不到最好,一直陪他到老。
顾悠咬着叉子:“这么看,黎川就挺符合的啊……”
lee猛地坐直:“符合个屁!”
顾悠被他吼得浑身一抖。
“你只看到了表象,万一他背地里是个变态呢?”他用力拍拍台面,“找男人不能光看脸,一定要看内涵……”说话间,他倏然抓回重点,“你他妈喜欢黎川?!”
又是一吼,顾悠感觉耳朵都要震聋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说话一惊一乍,跟发狂的土拨鼠似的。
好端端的人,说疯就疯。
她索性拖着凳子远离他。
“别跑。”lee脚勾住凳子,把她拖回来,“给我说说,你喜欢他什么?”
顾悠踩住他的膝盖:“哎,你烦不烦,我要吃饭。”
监护人立刻噤声了。
她安安静静吃完,擦了擦嘴,说:“你下午提的事我想了一下,芭蕾还行,钢琴就算了,但是……”
lee正要收拾餐具:“但是?”
“我要练散打。”顾悠见他一脸吃惊地看过来,点点下巴,“你没听错。”
“我不会散打。”lee皱起眉,“我打架是不按规矩的,不过我可以教你一点巴西柔术。”
“不,我喜欢散打。”
“好吧。”他作出让步,“让弗里斯教你吧,他会。”
当天晚上,弗里斯就得知了消息,欣然同意,正巧叁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他寻着晴朗的日子带上顾悠去kt训练中心。
虽然lee私下里偷偷追查顾邵京的动向,百忙之中还要一心二用,偶尔抽出点时间去望望他们。
期间昆妮给顾悠的喉咙做了第二次复原手术,顾悠短时间内又不能说话了,每天和监护人打着手语交流,父女感情不见升温,反倒是默契变得更深了。
“顾大小姐,今天想要什么发型?”
顾悠指指杂志封面上女模特的鱼骨辫,然后竖起两根手指头。
“还要两个,事儿多。”lee快速帮她编好发辫,绕上皮筋,“中午想吃什么?”
顾悠想了想,画了个圈。
“披萨?”
她点头,戴上口罩,背起小包,像往常一样,准备出发上芭蕾课。
lee提醒道:“路上不要搭理陌生人,尽量走人多的地方,要不要我送你……”
还没说完,顾悠就关门走人了。
有时候叮嘱并不是担心,只是形成了习惯。
但是,意外往往就是这样发生的。
这天,直至傍晚,女孩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