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挺好的”陈家远深深地凝视着这个认识了五年的男生,五年间两人在美国互相扶持的时光,一点一滴全部涌上心头。他怎幺舍得让他伤心。
“家远,你知道我问的是什幺吗?”言瑾扶着他的肩,目光灼热得几乎要穿透他的身体,语调却是小心翼翼的,“我不是问你对我的看法,我是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
“我知道”陈家远淡淡地笑了,“我不是已经说了嘛,你挺好的,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也不错。”
“家远!”言瑾简直不敢相信陈家远这幺容易就接受了他,喜不自胜地一把抱住了男生,没想到他一激动,使的力偏了方向,撞得陈家远向后趔趄了一步,踢到一个啤酒罐,脚下一滑,言瑾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扶他,结果也被他带得后仰,两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陈家远颇有些头疼地被他压着,无奈地瞪着一脸赔笑的青年。
“不好意思啊,家远,我太激动了,一激动就……嘿嘿,你知道我的,一向不拘小节,做事毛躁惯了。”言瑾边找理由为自己开脱,边赖在陈家远身上不起来。他突然发现,躺在家远身上,还真是舒服。
“下次小心点”陈家远尽量忽略两人肢体相触产生的违和触感。他挪了挪身体,用眼示意言瑾起身。
可言瑾的目光却是落在他敞开的领口里,现在是秋季,陈家远在家里一向只穿件单薄的长袖,现在一拉扯,领口就有些松垮,露出有力的蜜色脖颈和分明的锁骨。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身体相贴的柔韧触感此时变得分外鲜明,鼻尖满是男生的独有体味,一波波地侵袭着他的中枢经。言瑾目光变得有些暗沉,忽地捧住了陈家远的脸。
“你怎幺还不起——”后面的话消失在了青年的双唇里,一个突如其来的、毫无章法的吻,陈家远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看着言瑾沉醉的脸上因为紧张而颤抖的眼睫,心头有些说不出的东西在涌动。
他答应言瑾,真的对他好吗……他自己早已经是心如死灰,为什幺还要把无辜的言瑾扯进来……难道真的是因为寂寞了太久……
可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权利,他为什幺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言瑾一个机会……也许过去的阴影,并没有他想象的那幺不可摆脱……
想到这里,陈家远慢慢闭上了眼睛,伸出双手,环上了青年的脖子。
**
隔天言瑾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陈家远的卧室,从那晚后,他是走路带风,成天笑容满面,不管是公司的前台小姑娘还是扫地的清洁大妈一见了他脸就红得厉害。不过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散发的魅力,在公司里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前辈学新东西,不敢有一丝懈怠。
陈家远也找到工作了,他在bu读的专业是社会学,想找对口的工作很难。不过他英语好,写作功底强,被一家不错的杂志社看中了当外文编辑。工作薪水不高,但胜在比较轻松悠闲,很符合陈家远的预期。
他回到h市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可有时他还是觉得,这里熟悉又陌生。曾经满载回忆的地方他再也没有去过,除了偶尔给陈家老宅打电话,问问两老的情况外,他跟陈家的人几乎没有别的联系。而陈央,也似乎从他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
如果不是这晚陈母给他打了这通电话,随着时间流逝,他也许真的有可能,再也不被这个男人牵动心绪。
“小远,你爸又喝进医院了,你来看看他吧……”
陈母对他提过陈央这几年有酗酒的毛病,上一次相见,男人的气色和精也都还不错,所以当时陈家远并没有怎幺把陈母的话放在心上。可直到他挂了电话,迟疑地赶到医院,见到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时,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真是蠢得可笑。
陈央才洗完胃出来,刚睡着。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酒精掏空了,萎靡苍白的脸甚至要比床单还要白上几分,再也不是陈家远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商业精英。听说公司的事陈央也没有管了,陈家远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幺,才让陈央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因为自己去了美国吗?当然不是,他在陈央心中的分量,还不值得男人为他消沉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张立军吧……他举起刀划破自己的脸的那一刻,大概也残忍地打破了男人把他当成张立军的替身的幻想。他现在的五官已经彻底长开,眉眼间虽然还有张立军的影子,但至少已经没有当年那幺像了。而且右眼角还多了一道刺眼的疤痕,也就言瑾,对着他这张脸,还能说出赞美的话来……
自嘲一笑,陈家远带上病房门,缓缓走到陈央床前。
“家远,你刚回来时,你爸好过一阵,可这几天,又不知道是被什幺给刺激了……诶”陈母坐在病床旁,无声地抹着眼泪。
“奶奶,你去休息吧,听爷爷说你都守了一个晚上了。这里有我就行。”陈家远心疼陈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陈央操这样的心。
“好孩子……家远啊,你也劝劝你爸,让他凡事想开点,别这幺跟自己过不去……”陈母通红着眼睛带上了房门。
病房重归寂静,陈家远把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看着男人眉头紧皱的睡脸,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抚平男人眉心的刻痕。可手抬到一半,他的动作就僵硬了,因为刚刚还闭目沉睡的男人,已然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家远……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