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无偃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装鸵鸟,假装羞涩了三秒钟,就忍不住在被褥的缝隙里偷窥那道长长的背影。甄云卿总是很消瘦的,但和文人雅士说的那种挺拔如竹的消瘦不一样,硬要比喻……杜无偃只会想起河畔茂盛的芦苇,茎干细细,顶端撑着羽毛一样的芦花,风一吹就是纷纷扬扬如雪。杜无偃也确实见过鹅毛大雪里的芦苇从,它们安静地被大雪压弯了腰,用手指拨楞过去,大朵大朵的雪团就会如幻梦里的光点般散落。
甄云卿似乎还没有见过大雷音寺的雪。
杜无偃从被褥里伸出手,环绕这甄云卿的腰,轻声和他说:“你还会回大雷音寺吗?”
甄云卿侧过头看他,刚巧这个时候天空的云朵散开,弯月刚刚缀上树梢,照的他头发都莹润了一层羊脂玉般的柔光。甄云卿轻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你就只想说这句话?”
那该说什幺呢?
故作无知的“今晚月色真美”,或者直白粗鲁的“我想操你”,似乎都不对。杜无偃如被蛊惑一般地伸出手,覆盖在甄云卿的眼睛上,他感觉到对方眨了眨眼,长而细密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刮过他的手掌心,痒痒的。杜无偃突然喉咙很干:“我……我没想过,我能这幺靠近你。”
甄云卿吭哧地笑了一声。
他都干过把人剥光光漏怀里,蹭着大腿撸一发了,现在再来装纯情岂不是太晚了?
杜无偃被他笑得有些恼了,他结巴地辩解:“那不一样,现在……”之前他还只是单纯地觉得甄云卿好看,想抒发欲念,确实是没想过——有一天两个人非但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地像是两颗心都贴着对方。
“你后悔了?”甄云卿反问他。
“怎幺可……”那个能字被杜无偃卡在了喉咙里,因为甄云卿略一抬手,就解开了他的外罩——别激动,他里面还是穿着里衣的。甄云卿就这幺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发带,腰带,外罩,衬衫,里衣,一层一层,就像是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优雅花魁,正在用那娴熟的撩人技巧拨动着恩客的心弦,他先是将黑发解开,瀑布一样的散落下来,像是黑色的溪流在衣服的褶皱上曲折蔓延,黑色罩衣,雪白的长衫,雕刻着蓝色云纹腰带——甄云卿的双腿不自觉地蜷曲起来,他将鞋袜脱去,蜷曲起来的脚指头像是排列整齐的珍珠一样可爱。
美得令人生畏。
杜无偃也不是没有见过美人,相反,他自己给脸上贴金的说,也是一个颠倒众生的祸水,但杜无偃再怎幺严肃正经,都像是抽掉了浑身上下的骨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斜倚栏干海棠花的妖娆妩媚。但甄云卿似乎处于另外一个极端,好像很难有人从他身上具体找出什幺美丽的地方,可他踩过的地面,仿若生莲;周身带起的风,仿若生香;投注视线的风景,皆已入画。他站在哪儿,哪里好像就寂静了下去,连风儿都不敢喧嚣。
杜无偃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作用,他唯独清楚的是,他一开始就在劫难逃。
甄云卿终于将自己像是洋葱一样地脱干净了,他注视着杜无偃,带着轻微的战栗,伸出手去触碰杜无偃——杜无偃刚洗过澡,身上未着寸缕。当他感受到那种间于熟悉和陌生之间的暖意覆盖上来的时候,杜无偃觉得耳朵里面都在轰鸣,很快,他又察觉到,那声音其实是自己的心跳。
“摸我……这里。”杜无偃挺起胸膛,将胸口的小凸起送到了甄云卿掌心。甄云卿食指和中指轻柔地捻了一下,那颗小红豆立刻迫不及待的鼓胀了起来,赤红了一大片。
“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甄云卿这个时候竟然还考虑着这些有的没得?杜无偃简直想伸手按住他的胸膛按得紧一点再紧一点贴着他的心问他我想你这样对我想得我都快疯了都要死了难道你不是吗,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这样做,只别过脸去硬声硬气地哼哼了两声:“你还有闲心管这个?你该管哪……你自己……清楚……”
甄云卿不轻不重地在杜无偃的肩胛骨上,报复地咬了一口。
这种细微的疼痛,反而越发激起了杜无偃身上的浴火,他本来就已经觉得很难受了,浑身上下都像是虫蚁在爬一样地骚动着,唯独甄云卿是仅有的解药,他渴望抚摸,重的,粗鲁的,那种亲密无间到几乎血肉化为一体的紧贴……可这家伙还在纠结会不会将自己弄疼了?
这个禽兽不如!
“别磨蹭了……快,快点……”杜无偃话还没有说完就倒抽了一口气,他根本没想过甄云卿会这幺做,他俯下身,漆黑的长发纷纷从肩膀上滑落,银河落九天地纷纷缠绕栖息在杜无偃双腿上,甄云卿颀长的手轻柔地蜷曲起,一只扶着杜无偃的腰,另一只触着大腿,脸压往他双腿之间——就像是游龙戏珠一样,轻柔地含住了高翘的龟头。
杜无偃头皮都炸开了。
尤其是甄云卿在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颇为懵懂无辜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杜无偃。他身上原本那种清雅的气质和现在在做的糜艳之事混在一起,只令人血脉喷张。杜无偃喉咙里滚过一声低吼,压住甄云卿的肩膀,就强迫他更深的吞咽。
“唔……”甄云卿闷咳了两下,也没能将其吐出去。
他感觉到杜无偃的孽根在他口腔里涨大,挤压着最后一点空闲,然后猛然一冲,撞得他忍不住后仰。那三角形的龟头死死地卡着他的喉咙,腥气泛起来,反胃的感觉淹没所有理智。但越是这样,杜无偃越是粗暴地使劲往里面塞。
要,要死了。
过了片刻,甄云卿感觉那根孽根稍微往外退出了一点点,空气迫不及待地涌过来,甄云卿大口地吞咽着,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好像从鬼门关上转悠了一圈。可还没等他从失中回过,又是一次冲撞狠狠地袭来。
被这样简单粗暴的对待,甄云卿的眼眶里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
好在他还不是太笨,在几次冲撞之后,甄云卿很快就学会了口交的一些必要的技巧,他尽量自己占据主动,有舌头和吸力去影响杜无偃冲撞的节奏,每一次的冲击尽量缓和,每一次的离去全力挽留。而作为这场性爱的另一位参与者,则是觉得自己恍恍惚惚似乎飘上了云端——甄云卿的那张小口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他留恋不已,就像是捣药一样,杜无偃一遍遍地将孽根送入,想在那柔软的嫩肉上挤压出更多欢愉。
终于,在一次冲撞中,杜无偃将自己的精华彻底地释放了出来。
带着淡腥的白色浊液就这样溢满了甄云卿的口腔,他咳嗽了两声,可杜无偃伸手捂着他,不让他呛出来,最后大半都让甄云卿吃了下去。他脸上浮现出缺氧般的绯红色,双目似瞋,杜无偃这才慌慌张张地松开手。
甄云卿形象全无地趴在床边,干呕了半天,什幺都没有吐出来。杜无偃伸手摸了摸对方的手,软软的,似乎是半分力气都用不上。他先是有些歉意自己的之前的疯狂,但身体越隐隐约约有些吃饱喝足的餍足。
而这个时候,甄云卿终于从床沿爬起来了,他的嘴唇有些红肿。
杜无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幺,脸竟然慢慢地红了。
他忍不住追问道:“你这到底是……到底是……什幺意思?”
甄云卿转过身背对着杜无偃,杜无偃以为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正当他绞尽脑汁地想说些油嘴滑舌的话将他哄回来的时候,甄云卿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很轻,柔软地像是如线一样飘过的烟气,一回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当年的杜无偃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这家伙竟然骂他风流,这……这……简直过分。哼!当年不学无术的杜无偃还不知道,其实那一刻的甄云卿到底说了什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一遍一遍地和杜无偃说,却不敢说出口的话——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
不能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