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了温情脉脉的话语,来自同父异母兄弟的一刀意在置郑谨言于死地。
郑谨言心中发出了一声感叹,然而这并非是源于对兄弟反目成仇惋惜。
郑谨言动了。
漫天梨花白模糊了视线,花雨中的二人皆是无法准确的看到对方的身影,只能从气息之中判断对方的位置。
满目雪白之中,那人突然听到了兵器破空发出的尖锐之声。他心中一凛,立刻提刀来挡,然而让那人始料未及的是,来自郑谨言的一剑竟然在碰到刀锋的瞬间被轻易荡开,就在那人错愕之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朵梨花。
刀气卷起的旋风之中,花瓣不堪一击,纷纷散落,在这漫天的梨花花瓣中,这朵花瓣花萼皆完整的花朵显得格外突兀。
错愕只在须臾之间,可就是这转瞬即逝的一刻却让他的弱点暴露在了郑谨言的剑下,下一刻,一股锐利的剑气席卷着落英向他袭来!
他的双手垂了下来。
刀停了下来,风也随之停息了。
花瓣纷纷飘摇坠落,落满了二人的肩头。
而他终于看清了郑谨言手中的武器。
郑谨言手中握着一枝梨花正对着他的咽喉。虽然是无害柔弱的花朵,可在郑谨言的手下却化作了致命的凶器,只要郑谨言想,他随时可以用它刺破陌生人的喉咙。
陌生的眼中浮现起了一丝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浓,再度变成了一种异样的狂热。
“你果然很强。”那人的眼停留在郑谨言的身上,由衷的赞叹道:“还很狡猾。”
“花瓣之中你我皆看不清对方,于是你故意将剑投来制造假象,我以为那是你,于是便中了计,最后暴露了我的位置。”
那人讲述着,眼之中的狂热渐渐退去。
他贪婪的望着面前这个淡然的男人。
这是他的兄长,那个传说之中将与他一同他踏过白骨和荆棘,沾满鲜血,与他共享王座的男人。
完美无缺。他在心中赞叹道。
可美玉有瑕,他的双眸之中却始终没有出现与他同样的狂热。
我的兄长,为何你的双眼之中没有与我一般对权利的渴求。
你为何没有?你应该有的。你的血管之中流淌着与我一样的血液,你自然与我有着同样的渴求。
你是雄狮,是天生的王者,你是唯一能与我相伴,驰骋天下之人。
可我的兄长,你的獠牙和利爪都被藏到了哪里?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
这个想法如同漆黑天际之中的流星般转瞬即逝,却点燃了他心中的妒火。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开始无比渴求面前这一袭白衣,色淡然的男人。
此时的他凝视着手中的梨花,眼温柔的像是在凝视着情人,他的手轻抚着花朵,手指也被晨露打湿。
于是他的妒火延烧到了无辜的柔弱花朵上。
这嫉妒无关于情欲,无关于血缘,是一种连他也说不清的情绪。
他只知道,他渴求着第一次见面同父异母的兄长,用尽阴谋阳谋,他也一定要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
他贪婪的注视着郑谨言,对方却并未察觉,他只是放下了梨花,缓缓说道:“既然知道那就自行离去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还有下回,”郑谨言把玩着手中的树枝:“大概就不会这幺轻易让你离开了。”
他抬起头,环顾着四周的花树:“传说以血肉饲养梨花会让来年的花朵开得更好,也不知真假。”
终于,他的眼投到了他的身上,语气平淡却带来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定:“我希望你不要给我这个机会尝试。”
就算在威胁之时,郑谨言的情还是如此淡然,即使下一刻,他随时可能向自己挥剑。
于是他笑了。
“下一次,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与我一道离开。”
郑谨言并没有回答,依旧凝视着手中的梨花。
那人的脚步终于远去了。
郑谨言终于如释重负的发出一声叹息。
“母亲啊……”郑谨言自言自语道:“可知你这一夜糊涂为我惹来多少麻烦吗?”
笼罩在浓浓晨雾之中的山间一片寂静,而落花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郑谨言无奈的摇摇头:“现在,我那血缘上的兄弟大概也会知难而退了吧。”
就在这时,石阶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师叔!”
这一声驱走了锁在郑谨言眉宇间的愁绪,与此同时,迟到的阳光也驱走了山间的晨雾。
他并没有时间烦恼,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与阿烈一同努力。
郑谨言笑着张开手臂,而方烈随即投进了他的怀中。
“小师叔!”方烈抬起头来,兴奋的打量着郑谨言:“你一个人怎幺跑到后山来啦!”
郑谨言笑着解释道:“后山寂静,打坐和练武两相宜,所以我就来了。”
方烈点点头:“原来如此。”
“对了,二东家已经走了?”
方烈又点点头:“父亲有事在身,不过他说等忙完我就可以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