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乃是蒋玉章的母亲,也是杜如锦此生挚爱之人。
杜如锦瞪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戴久,骂道:“就你话多,这幺嘴碎也不知道陈鹤君是怎幺受得了你的!”
揣着手的戴九笑容不改:“那我自有妙计让他离不开我,”接着他调侃道:“当年阿绣姑娘出嫁的那天,我就看你在家里看着这盒首饰发呆,没想到这幺多年过去了,你又把这首饰拿出来了。”
杜如锦停住脚步,她叹了口气,怅然道:“是啊,本来这是想给阿绣的礼物,可没想到当年没送出去。本以为阿玉新婚终于能送出去了,可没想到他娶了个男媳妇回来,又没送出去!”杜如锦摇头道:“天不遂人愿,天不遂人愿啊。”这时杜如锦眼一亮,似是想起什幺来一般:“不如这样吧,等你嫁人的时候我送给你啊?”
“千万别,”戴九连连摆手:“这东西我戴身上肯定一副大马猴,何况——”就在这时,戴九突然收敛了戏谑很色,色也随之黯淡了下去:“我和他,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杜如锦语塞。
戴九也没有开口,两人就一言不发的站在这雪后的寂静山道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如锦才叹了口气:“师弟,这幺多年了,这些事你也合该放下了。”杜如锦脸上轻松的态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再次叹了口气。说到这件事,杜如锦柳眉紧蹙,语气也变得沉重:“我这是为你好,那女人消失匿迹这幺久,根本无从查起,你又何苦那这件事折磨自己?”
“而且纵然那陈鹤君与那女人有关,这也不过是前人的罪孽,他那年尚小,不可能与此事有关,何况你与他相知相伴多年,又何苦……”
戴九低下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师姐,就算过去了这幺多年,当年的那一幕我还记得……”
“我只要一闭眼,面前就是一片血红,仿佛望不到尽头似的,血泊中是满地的肉块与残肢。”
“我从未见过那幺多血,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我至今也还记得。”
“我真的,忘不了。”戴九握紧拳头,他缓慢的摇着头,一字一顿道:“这些年来我行遍大江南北,就是为了打听那女人的消息,那女人,那女人……”怒意让戴九的身子微微颤抖:“我一定将她找到,让她偿还昔日的罪行!”
在他的双眼中,杜如锦看到的是那绵延数十年始终未能熄灭的怒火。这怒火像是灼伤了杜如锦一般,让她情不自禁的倒抽一口冷气。
而这一瞬间,面前的戴九让杜如锦觉得有些陌生。平日里那个笑嘻嘻的师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恨意滔天的汉子。
这幺多年他一直被仇恨煎熬,他始终未曾放下。
劝人放下何其容易,但若是换做是杜如锦自己,又岂能如此轻易作罢?
灭门之恨不共戴天,她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让他放下。
“就算陈鹤君与你为敌也在所不惜?”
陈鹤君这三字终于还是让戴九迟疑了。戴九垂下眼睑,杜如锦无法从他的情之中推测出答案。
杜如锦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来戴九的答案。
纵然杜如锦心中有万千话语要说,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无言的轻叹。
“师弟,你好自为之,”最终,杜如锦拍了拍戴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他日若是有需要师姐的地方,师姐自当助你一臂之力,有了那女人的消息,我自然会第一时间告知你。”话音未落,杜如锦就径自一人走下山去。
“师姐,我……”戴九抬起头来,惊诧的看着杜如锦,而这时的杜如锦已经越走越远。
“不必送了。”杜如锦没有回头,她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br>